“臣妾来的不晚吧,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还是仪态万千,风姿依旧。” 白果扶着陵容,时隔两个月,再一次踏进了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瞬间,眼刀子从四面八方无死角的涌过来,还顺便扫射了她的肚子。 “柔嫔还是这样会说话。 快坐下吧,本宫的意思只是说要你胎像稳固了再来,才刚刚四月初头,你急什么,还是皇嗣要紧。” 陵容露出招牌假笑。 她温柔又谦恭的说,“皇后娘娘垂爱,但臣妾不能没有规矩。虽然皇嗣要紧,但是胎像已经稳固,自然不能不给皇后请安。” 皇后满意的笑笑。 “柔嫔倒是恭谨。”华嫔不阴不阳的说。 “臣妾对皇后娘娘,向来恭谨的。 臣妾不但恭谨,还很谨慎。 不然再吃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岂不是要连累腹中的孩子?” 陵容看向华嫔,两人对视,火花四溅。 华嫔眉眼一挑,知道陵容是拿丽嫔的事儿点她呢。那又怎么样,又没有证据。 她看了眼陵容的肚子,四个月,已经有点显怀,面上酸的快拧出水来。 “呦,柔嫔可真是够小心的。 也是,怕是这全后宫的眼睛都盯着你的肚子呢,当然得小心些。 皇上怕是很看重你这一胎吧,说不准,生下来就得封妃。” 陵容知道齐妃说这话也并不是想干什么,她就是缺心眼儿而已。 可怜她生了三阿哥,却并不受宠。 她看齐妃一身碧绿,耳朵上也还是那对碧眼儿珠子,就觉得实在没必要有什么情绪波动。 被嫉妒缠上的人,都很疯。 齐妃看她却眼红的很,这赤金与红宝石的簪钗装点,真是光彩耀目,耳朵上戴的也不是俗物,鎏金镂空球形双层耳坠子,纷繁华丽,快赶上华嫔和皇后的了。 “柔嫔这打扮可够出挑的的,这赤金宝石簪,又是皇上赏的吧。” 陵容麻了,不过是个簪子,就你眼睛尖? 莞贵人声音轻柔,“齐妃娘娘真是好眼力,之前沈答应的头上太后赏的金簪,也是您先看到的,看来您真是喜欢这种首饰呢。” 齐妃还在那里嘟囔,“多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 陵容如今的座次在皇后右手边挨着齐妃,剩下几个,分别是莞贵人,富察贵人,和淳常在,都是些新宠。 对面华嫔座次依旧如前,之后是敬嫔,曹贵人和欣常在。 她把视线转到曹贵人身上。 温宜周岁宴摆了我一道,之后又要对莞贵人下手了吧。 也就是说,浣碧那边,已经被她拿住把柄了。 本来要静等华嫔倒台,曹琴默自然会被赐死,这些对付华妃的糟心事儿,就全推给她们就行,自己安心整孩子才是正经。 但是这曹琴默,硬是非要来撩拨。 真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 请安过后,陵容邀请莞贵人和淳常在到永寿宫小坐。 淳常进来开始就四处乱看,“娘娘这永寿宫真是好看,这又是什么茶,这样香。” “这是白果做的葳蕤香茶,我本来是教白薇做的,她心灵手巧又爱学,我就教她了,我不过在皇上面前笑了她一遭。 她就非得披星戴月的也要学会,这会儿应该又去晒茶了。 这些新得的,谁都还没喝上呢,莞姐姐和淳常在有口福了。” 陵容笑着解释。 淳常在嘿嘿一笑,“柔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可真是心灵手巧,竟然一学就能学会了。 不像我身边的小宫女,就只知道吃。” 莞贵人笑着看她,“这可不能怪你的宫女了,仆随其主。可不是你爱吃些软糕点心的,她们才有样学样,多多钻研么。” 淳常在呵呵一笑,“姐姐这么一说,确实是哎。怪不得我殿里就没瘦的人,哈哈哈,真是有趣儿。” 陵容状似担忧,“对了,我这些时日,消息闭塞,不知眉姐姐怎么样了?” 莞贵人叹了口气,“皇上也不允许众人去看眉姐姐,她日子想必艰难。” “我已经和皇上求过,皇上已经吩咐过苏公公敲打过内务府,不许克扣眉姐姐,一应的份例银子和补给,都不许克扣。” “那多谢姐姐了。我替眉姐姐多谢柔妹妹照顾。说来有愧,之前安大人的事儿…… 我和眉姐姐人微言轻,实在不敢干政,没能帮上什么忙,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陵容听她这样找理由,笑容淡了下来。 安父出事的时候,这二人,并没有来。 “皇上乾纲独断,哪里就需要眉姐姐和莞姐姐帮忙了?如今父亲已经平安无事,此时倒不用再提。莞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陵容本已经轻轻放下此事,没想到浣碧突然开口,“小主,惠贵人,啊不,沈答应不是写了信给沈大人,请他多照顾安大人么,安大人如今能平安,想必也是帮了大忙了,倒也不是什么忙都不帮,干看着。” 她嘴里辩白,面上却没个恭敬的样子被白薇看个正着。 白薇的火瞬间就窜上来了。 主子仁至义尽,不成想这莞贵人倒在安大人事情上撇的这样清。 这浣碧更是,什么东西! 莞贵人瞪了浣碧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嘴了。她刚要和陵容道歉,就见白薇站出来 “主子,奴婢实在不吐不快。” 陵容柔柔道,“你说吧。” “多谢主子,我们娘娘平日惯是和沈小主,莞小主关系这样好,安大人出事的时候,却不见两位小主前来探望。 之前碎玉轩那样冷清,也是只有沈小主和我们主子前去探望。 之前沈小主落水,也是我们主子给救得,若不是我们主子冒着对抗华嫔的风险,那日沈小主还昏迷不醒呢,谁又能出来主持公道呢?谁又敢呢? 况且昨日皇上来,还对主子提起沈小主的事情不高兴,但我们主子怕沈小主遭内务府那起子人的磋磨,硬是让皇上应承叫苏公公去敲打了。 浣碧姑娘说,想必是帮了大忙了,倒也没有干看着。 奴婢倒要说,顺水推舟的人情谁又不会做? 那时皇上已经下令要调查军粮一事,沈小主的父亲作为上级军官,还能抗旨不成?我们主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帮了忙了。 可惜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白薇气的不行,嘴皮子却利落。 “再说点不相干的。像浣碧姑娘这身衣服,怕就是莞小主赏的吧,主子赏了点什么想要炫耀的心,大家同为奴婢,自然是有的。 只是我等身为主子的贴身宫女,要懂得谨言慎行,不能给主子招祸事。 姑娘这身衣裳,比常在穿的都好了,这让一同上门来的淳常在如何想呢? 听说莞贵人和淳常在交好,想必淳常在尚年幼,并不能察觉。 再者,浣碧姑娘成日打扮的如此出挑,把同样是贴身宫女的流朱姑娘比的都没有边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浣碧姑娘长得和莞小主有几分相像才这样特别。 知道的以为你是得脸的宫女,不知道的,这成日的在御前晃荡,有什么心思,谁又能知道呢?” 白薇也不给浣碧回嘴的空闲,又说道。 “姑娘别不服气,你一看就是被贵人骄纵的,区区奴婢,你们小主都还得回我们嫔位主子的话呢,倒是要叫你抢白,是谁给你的胆子? 若是皇上知道了,我看你这碎玉轩大宫女的日子,还能不能接着当!” 若非此时张口不合适,陵容真想给白薇鼓个掌。 好丫头!真不愧是永寿宫第一机灵人啊,这辩论能力,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都快给浣碧怼哭了啊。 莞贵人脸色惶恐,赶紧行礼解释,“浣碧不懂事,是嫔妾的错,她冲撞了柔嫔娘娘,请娘娘责罚。” 浣碧被一顿怼,别提多委屈,但她看莞贵人都不为自己辩白一下,更不好受。 眼里泪水打转,嘴却抿的紧紧。 陵容作势扶莞贵人起来,“莞姐姐,这是怎么,难不成,为了你的贴心宫女,真要与我生分了么? 或者,并不单为了此事,怕是为着那一日我没有为眉姐姐求情,而埋怨我吧。” 莞贵人心里一惊,这柔嫔,好敏锐的心思,就是不知自己哪里漏了痕迹。 “莞姐姐实在是误会我太深”,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放下,重又开口。 “我知道,浣碧是你的贴身宫女,就如同我宫里的白果和白薇一样,若是别人误会她,我多半也不会高兴。 但是白薇从到了我身边就小心办事,处处妥帖,白果跟她对上,她从来都是好脾气不计较,所以我如今甚是倚重她。 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原也是为着我,她一片忠心为我,我也是不好重罚的。 白薇,以后主子说话的时候,不是说你不能张嘴了,只是,张了嘴就得罪人的话,就不许再说,只会平白交恶主子间的关系。 你去,在院里自己跪一个时辰反省,然后再来伺候吧。” 白薇气儿出完了那叫一个舒爽,奔儿都不打一个就领命出门受罚了,还不忘把白果赶紧叫进来陪陵容。 淳常在从白薇开始说话的时候就不吱声了。她一看如此重罚,就知道柔嫔还是生气了。也是,谁能想到浣碧这般没有智商,听着就得了,主子的事儿也敢掺和。你是哪个牌面的人啊…… “柔嫔娘娘息怒,浣碧嘴确实快了点。莞姐姐,你也得反思呀,今天若不是白薇提醒,怕是以后要惹大祸,这样看来她岂不是帮了忙? 况且,白薇因此还被柔娘娘责罚了呢,估计有几天都吃不上好饭了。” 莞贵人被提醒,也马上说,“柔妹妹,是我的错,都怪我把浣碧惯的无法无天了。浣碧,就罚你作二等宫女,你回去也去外头跪一个时辰,不,跪两个时辰,这几日都不许来伺候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 浣碧唬的脸全白了,这么多年,小主从来没罚过自己的。 二等宫女!那我回去还有脸面么?她内心依旧无望挣扎:我是你的亲妹妹啊,就这么不向着我,要我这般丢脸。 浣碧只跪在那里神情哀切,满脸淌泪,却并不回话。 还敢倔呢? 甄嬛一看,这才真怒了,“好啊,竟然连我也指使不动你了?咱们浣碧姑娘架子竟然这般大!” 浣碧这一听才赶紧回,“小主别生气,奴婢,领罚。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给柔嫔娘娘磕头,求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婢这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说罢,就连连磕头。 白果正是这时进来了,看这情形就知道不对。 看了一眼陵容,看这喝茶姿势就知道主子这会儿非但没生气,心情还很好。 能不好么,这浣碧,陵容真是早看她不爽了。上辈子与莞贵人她们的渐行渐远,她和皇后都出力不少呢。 莞贵人座下,啥用没有,上来就帮倒忙的,也就是她了。 只不过本想提醒莞贵人,吃点大家都点的,不容易出错。 现在看来,算了,今儿我还就懒得管了呢。 “好了,到此为止吧。莞姐姐罚过便是,妹妹不会在意的。白果,我有点累了。” 陵容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几人赶紧就走了。 “去把白薇叫进来,做做样子也就是了,可不是真罚她。待会儿记得敲打一下底下的人,不许多嘴多舌,对白薇不敬。” “奴婢知道,您累了赶快歇歇吧,我做了蜂蜜糕,吃点么?” “嗯,还有柿饼,有点想吃那个。” “好嘞,奴婢这就去。” 骂走浣碧之后,很是平淡的过了一段日子,一晃眼两个月又过去了。 陵容吃吃睡睡,每日雷打不动要在宫里绕着墙走两圈。 听说富察贵人也有孕了。 除了自己这里,基本上后宫所有人,都被她截胡过了。 当然她也不是没尝试过截胡陵容,毕竟如果成了,就能确定皇帝确实是更看重皇子,而不是柔嫔这个人了。 那她还不成了后宫第一得意人? 但是没想到,屡战屡败啊。 陵容没有采取什么报复手段。 她只是在富察贵人屡屡过来作妖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几句。 “臣妾是真的理解富察贵人的,怀孕真的是最辛苦不过的事,章太医为了臣妾这一胎,有一段时间也是三两日就要诊一次脉的,好在太医还是得力的,不然臣妾必然也慌张的不得了了。” 次数多了,皇帝直接告诉苏培盛,“朕在柔嫔这里的时候,富察贵人的来报一律叫她找太医。 柔嫔这里还怀着孕呢,谁也不许惊着她的胎。” 富察贵人听说以后,再不敢来烦陵容了,只一心撩拨其他宫妃,连齐妃也不放过, 齐妃在宫里暗恨富察,一直诅咒她赶紧小产。 因着陵容怀孕了,这宫里基本除了她和富察。 基本已经是复宠的华嫔和莞贵人的天下了,其他人也就淳常在能占个几日。 本以为可以过上她们鸡飞狗跳,自己安心养胎的好日子。 但是有些人就是要找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