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身后,拿手轻轻碰了碰他又凉又s-hi的头发,说道:“先去吹干。” 韩淇奥听而不闻。 尹义璠眉梢一动,带出点无可奈何来,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伸臂自身后搭上来,半揽着他肩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淇奥早就倦了,困意来袭,渐渐地歪了头,耸拉到一侧。 尹义璠手臂一抬,下意识绷住力道,才将他侧脸挽在臂弯中。 半s-hi的发裹挟水汽,隔着衣袖冰凉地贴着他小臂,少年的呼吸有一瞬平稳起来,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令他心安的情景。 曲斌走过来,就看到尹义璠僵着手臂,一动不动的模样。 他是尹义璠的心腹,知晓整个东南亚一切盘根错节的关系,能够对几大家族的亦敌亦友坦然视之,却惟独对韩淇奥的存在格外忌惮。 韩淇奥,如果真的只是姓韩…… 曲斌无声叹了口气,朝尹义璠走来,轻声请示道:“璠爷,孔家老三到访。” 尹义璠微微颔首,眼神却并未离开臂弯里的男孩,曲斌忍不住道:“我来送韩少进……”话音未落,却见尹义璠轻轻抽出手臂,将男孩整个人打横抱起,淡淡瞥了曲斌一眼,示意噤声。他一路抱着韩淇奥放到床榻上,才回身往出走。 “走吧,去见孔承筹。” 等人都走出去,床榻上,刚刚还睡得正熟的韩淇奥,倏然张开眼睛,看着尹义璠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尹义璠偶尔显露的温柔,几乎令他错觉,他是被爱着的。 可是他分明知道,刀口舔血的人,又怎么可能知晓情爱二字。 从他见他第一面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存在这样的儿女情长。 一切更像是掠夺,或是交易。 第2章 半年前。 尹义璠的不顺遂,从清晨醒来,一直持续到晚上。 他先是得到消息,运到国外一批货在海上被人设计阻断,卡在公海进退不得,等将此事疏通完,尹家老宅那边又闹翻了天。他不成器的三弟惹出事端,被媒体爆出了玩女体盛的丑闻,大图头条直接掴在尹家脸面上。老父亲震怒,一顿家法差点把三弟打死,三弟的生母求到他头上,请他出手把新闻压下来,他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直接给老父亲拨了个电话,对三弟要杀要剐,请他自己看着办。 后来尹家上下齐齐替三弟求情,他最后还是顾着尹家的面子,出手帮了这个忙。 直到出席酒会当晚,他心底的烦躁也并没有消减半分,身居主席,却无意和任何人虚与委蛇,就在他要离场时,一抬头,就不小心望见了韩淇奥。 凭韩淇奥在香港的身价,是没资格出现在那里的。可新艺城打着“献唱”的名号,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带到这场合里,多半存了些不堪的心思,想让他给所谓的上流人士解闷抑取乐,至于以什么方式,那就任凭事态发展。 他被孤零零撂在一隅,既无身份背景,也无反抗的能力。他的少年容色像是盛放到了极艳时的花,根本不必自我夸耀,举手投足已经引人瞩目。 来往的各界大佬表面上衣冠楚楚,却早就暗暗对他生出色心,他却还茫然不知,只是独自饮酒,安静地等待这场酒会结束,就算是完成了此次公司排下的“通告”。 当一个年轻男人吊儿郎当朝他靠近,他也只当是一场酒桌交际,直到对方正面俯身,按住了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将他整个人环围在双臂与沙发座椅之间。 韩淇奥后知后觉地眯起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缓慢地抽出被按在掌下的指梢,在对方逼视下有点浑身不自在。 “我叫沈孝昀。”年轻男人的笑意里有种无法言喻的肉麻,“你呢美人?” 脑子有一瞬间打了结。 在对方不同寻常的动作和眼神的暗示下,韩淇奥忽然明白过来,他究竟面临着一个怎样的状况。 “抱歉,我不是。”他试图好声好气地解释,下一刻对方的手已经沿着他衬衫落到了腰间,并且还有继续向下的趋势。 握着酒杯的手腕一抬,“哗啦”,杯中的香槟泼了沈孝昀满脸。 “你!你竟然!” 沈孝昀无比震惊地吓得退了半步,眼前的美少年已经站起身,轻轻推开他。 “抱歉,请让一让。” 没等自诩情场得意的沈孝昀反应过来,韩淇奥已经走出会所大门。沈孝昀的保镖这才迟迟过来,目睹他一脸狼狈,焦急道:“沈少,您没事吧?”沈孝昀掏出手绢来恨恨抹了一把脸:“我有事,非常有事。” 事实上,韩淇奥并没能走出去。 他才下了几级台阶,还没等走到庭院里,就被两个彪形壮汉拦住了。 “这位先生,我家沈少想和你说两句话。” 韩淇奥一只手负在身后,拳头攥紧,又放松,似乎在忖度到底要不要在这个场合大动干戈。虽然他向来秉持的态度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刻下这个情况,再不动手,恐怕事情要朝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他当然没有这个意愿。 而在旋转楼梯的台阶上,目睹了全程的尹义璠,这时才淡淡问旁边的曲斌。 “那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曲斌道:“新艺城高雄底下签的歌手,叫韩淇奥。您也知道,香港这圈子是个染缸,新艺城嘛,尤其鱼龙混杂,高雄用这种手段给权贵送些玩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尹义璠略一颔首,感叹道:“沈孝昀这孩子还真是色心不改啊。” 曲斌附和了一声。沈家家教虽严,到这一代却偏生了独子沈孝昀,喜好醇酒美人,吃喝嫖赌无一不精,被惯得无法无天。曲斌正寻思,璠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沈家有了什么动作,还是那小艺人的身份不对劲?想来想去,还没得出个确切的答案,就听到尹义璠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