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大快人心 等孙方宇恼怒出去后，凤英凄楚楚得走至我身畔，哭泣道：“二嫂，我之前为人处世，或许有失分寸，叫二嫂记恨在心，让您忍辱负重，更叫我于心不忍，寝食难安。只是今日乃我回门之日，嫂嫂又何必当面拂我相公颜面，日后叫我在孙家如何立足？”说着便抹泪。 我看透了她这颜面，早就心冷，笑道：“妹妹糊涂了吧？你叫我做的，叫我说的，叫我让的，我可是回回都答应你，都快闹得夫妻差点和离了，还要保你幸福。”我一顿，口气森然：“难道妹妹觉得，唯有叫我含笑饮砒霜，才能让你称心？” 洛凤英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扯着我袖子，自顾自哀哭不已。 婆婆皱眉道：“回门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如意，你刚说的话也确实太重了。方宇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可是他到底是洛家贵婿，你等下和凤仙一起去把他请回来吧，省的凤英在这里吵闹难听。” 洛林一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玩笑话，可也是要分人的，男女有别，这道理妹婿不懂我可以教他，此事又不是如意先说错了话，别人是贵婿，我家娘子就是贱媳了？” 婆婆没想到洛林居然插口替我拒绝这么明显，便只好和凤仙说道：“你弟弟不懂事护短，凤英归宁，不能让她难堪了，还是你厚下脸皮，过去劝和下吧。” 可是凤仙更是不屑，说道：“娘，我可不做这无用功，这忍让虽说是传统妇德，也是大度的表现。不过再好的脾气，却还是得知道限度的，明白分寸的，不能‘得寸进尺’。有些玩笑话可以缓和气氛，增进情谊，但有些玩笑开过了，就会更加的尴尬，和失态。我看妹夫的玩笑不但是过度，这话难听得都快赶上针扎了。弟妹和三妹夫很熟吗？娘你可别忘记了，这两人于洛家都是客气的，何况弟妹肚子里的孩儿是喊你奶奶的，承欢你膝下的，娘你这般厚此薄彼，不知轻重，就不怕爹爹知道了狠狠怪责吗？” 婆婆没想到洛林和凤仙这般言辞犀利，不给她半分面子，便气恼道：“我好歹是你们娘，凤英也是你们亲妹。难不成，叫她喜滋滋的来，哀戚戚的去吗？” 洛林不答，凤仙冷然道：“娘，此事原本就是帮理不帮亲。女儿倒要问问你，凤英是我们亲妹，洛林的娘子便不是洛家的人了？昔日我不在，你们硬压着她低人一头，我当日早把丑话早就说前头了，这不新鲜，折辱人的法子何必又要故技重施？” 婆婆见凤仙态度强硬，只怕激将下去，反而更不能收拾，便冲我说道：“如意，娘也是没了法子，这是洛家最后一门亲事的事宜了，你就帮我劝劝凤仙和洛林吧？” 我本就脸色不好看，果然拿捏以为我性子软，又想求我，不过这次婆婆算盘也实在是打错，我只迎头顶上道：“婆婆，不是如意不帮你，这事也实在轮不到我帮，这孙方宇虽是洛家新婿，可好歹也要尊我一声嫂子，婚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就罢了，如今凤英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何做洛家的女婿不用洛林教他，更不需要我这个做嫂子的去劝他吧，今日早已不同往日，风水轮流，他要颜面，我更要，婆婆莫要软硬兼施，苦苦相逼，如意不是菩萨心肠，做不到那般被人诬陷，遭人欺负，还能觉得是在消除自己的孽障。” 婆婆脸色难堪，僵直说道：“那你也不帮我吗？” 我离席，轻轻朝着她一拜，然后低头面色平静道：“谁做的事情，谁担当，打着良善的旗号，却不过是利用我的心。因为我是洛家的媳妇，便什么都要忍吗？就因为凤英这样委屈，便要我来两难吗？这种事是不是媳妇我不帮。便要说我不仁义，不配做凤英嫂子。只怕一旦帮了。就叫我上了贼船。然后无休止的忍下去。是不是到我孩儿出生也要跟着忍下去？婆婆你倒和我说说，什么时候，我这做嫂子的仁义，能换回你们的一点良知？我看是换不回吧？从凤英嫁娶聘书开始，你只一味的叫我去忍，叫我去让，哪一次不是说只此一回，可事到头来却让我尊严莫名被多次无情的践踏。这不是仁义，这是利用。所以请原谅如意恕难从命，你要真为难，就直接让洛林休了我吧。” 婆婆看了我一会，只好漠然冲着还在一旁啼哭的凤英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娘也不能护着你，此事唯有你自己认命吧。” 洛凤英见连婆婆都不能帮她，怨恨得瞪了我一眼后，便奔向房门想去寻孙方宇。 不过，就在她准备追出去的时候，刚被我和凤仙抢白，一直不敢做声的凤娟，拦住道：“三妹莫哭，有些事情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就好，二姐帮你去劝劝。” 凤英总算觅得一丝希望，抓着她手道：“二姐，我知道就你对我好，怜惜我这没人帮的落魄人。” 婆婆忙道：“你能劝和再好不过了，顺带帮我跟方宇说一句，都是自己人了，也是他先出言不逊。他二嫂怀着身子，有些话。他说来是无心，可是听在别人耳里到底是不顺。”言毕后，看向我：“凤娟要是劝他回来了，你也别再生气了，否则对你，对腹中的孩子都是不好。” 我轻轻双手撑住，起身，看着婆婆，面容平静道：“媳妇有些事无力言说，更不想浪费口舌，我留在这里，到时候还是尴尬，请婆婆恕我无礼，先退下了。” “也好，等下万一再起冲突，我也不好按压了。” 见我要离去，洛林和大姐都准备起身，我忙一手压着洛林，一边朝着大姐，露出温润携揉缕浅笑靥：“姐姐不要顾及我，二姐语句话说对了，咱们都是嘴上明白，心里不说，今天到底是大日子，不用为了我做绝了。”说完，我冲着洛林眼神中露出制止的意味后，便水袖一扫，阔步离开了宴厅。 见我独自出来，阿薇忙上来扶住我，然后怕我冷着，便为我披上一件披风，然后走了一会，见四下无人轻轻道：“小姐，一个人出来，是不是和她们对上了？” 我幽然撩起泽唇款款的弧：“到底是跟着我的丫头，什么都不用说便知道了差不多。我当时忍着，不过是不晓得婆婆究竟是站谁一边，现在看来，她有心护短，就算我怀着洛家骨肉，也丝毫没有公正半分，可见我再怎么以心换心，也只是无用功。凤英和凤娟早就是蛇鼠一窝，我再努力还是她们眼中的针，肉中的刺。今日回门宴，那孙方宇当众讥我是残花败柳，辛亏我早猜到他会如此。借力打力，反叫他自取其辱，没想到，婆婆还想故技重施，强压于我，可惜，我早已不想再一味被折辱下去。让她差不点下不了台，果然是做人太善良，会被人欺。对人太好，会变成理所应当。”秋眸扫过阿薇，笑意微漾，却见虞美人正艳，慢慢道：“此事忍到这个份上，发作的起来才是最大快人心的时候。” 这刀被磨得越多，才会最锋最利的时候，出鞘的时候，才能叫她们知道什么是疼。 阿薇嘴角蕴一抹淡淡的笑：“小姐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先抑后扬，只是佩服小姐可以忍到今日，看来以后三小姐的在婆家是再无地位了。” 我微笑：“这个自然，她一味作践自己不说，还想我去迎合她。把时间花费在一厢情愿上，打扰了别人，作践了自己。我和她从见面开始就不合，从来也不指望能和她化敌为友。只想彼此水过无痕便可，却料不得，她要我陪她这赔了笑脸还丢了尊严这事，真以为自个多大的面子？想来也是可笑。” 当晚，凤英归宁后后，洛林回转告诉我一些我离席后的事，凤娟倒是把那孙方宇给劝了回来，只是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生厌，凤英更是逞娇斗媚了，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婆婆那也是轻言安抚，形同献媚，大姐看着不舒服，推说了喝多了，酒席一散跟随我脚步便也不作陪了，我笑着调侃洛林。居然是你和为忠姐夫最沉得住性子，洛林点了下我额头说着他和姐夫可没那个闲空低眉顺眼的，下午得空就去郊外狩猎了。最后也就留下婆婆和凤娟在那作陪。据说，走的时候也唯有婆婆她们相送，这灰头土脸，清灰冷灶的气氛可想而知。 我本边听边给洛林绣着香囊，只觉得瞬时绣花顺畅，针眼服帖，暗暗淡然笑着。看来这场较劲中，我到底是快意恩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