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熄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尼采胡扯装逼高大上版:我想要拷问这世界,你们要怎么审判罪恶?贩毒、凶杀、纵火、灭口、集体性狂热……你们会怎么维护这公义?我想让你们知道,罪恶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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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兄弟,”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案发现场你们还留着吗?”

    小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盯着他看了足足两秒,眼中才有了焦距:“……你确定现在就要去吗?”

    “现在不行吗?”盛景简直莫名其妙。

    “嗯也不是不行……就是……我觉得吧,案发现场的血腥味可能都没有你身上的酒气重……”

    盛景愣了愣,然后狐疑地转向沈沛,问:“我刚才到底喝了多少?我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你没喝醉么?”沈沛面无表情,“管喝多少干什么,反正没到能让你喝醉的量。”

    ☆、赌徒(十三)

    出租车内空间狭小,仅凭一个手电筒的光就足以照亮全部。

    盛景跟分局借了套警服换上,又洗了把脸,精神倍棒,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去某个剧组里面蹭饭吃----不过现在他只能憋屈地半蹲在出租车后座旁边,腰都挺不直,一边打着手电筒找可能存在的线索,一边还得留神不能破坏现场。前座上居然还有呕吐物,随着空气一同扩散开,简直要人崩溃。

    “这他妈还不如酒味呢……”盛景强忍着异味带来的不适,凑进去看座位上留下的血迹。雷海超死之前明显经历了一番挣扎,到处都是蜿蜒的血迹,还有一些滴到了座位下面,凝成红黑色的块状物,在鲁米诺试剂的作用下泛着荧光。

    不知道雷海超有没有想过,他会死在自己开的车里?

    可他却没有开门。

    ----是不敢开,还是不能开?

    盛景心念一动,冲外面的沈沛喊了句“等我一会儿”,然后反手关上了车门。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他周围,他也顾不上保护现场了,一门心思地想象这辆车里曾经发生的事。

    八点十分,出租车驶入监控范围;八点三十四分,嫌疑人从驾驶员位置上下车;十点左右,雷海超死于失血过多;十一点五十七分,赵润天发现尸体报案……

    出租车前后装有护栏,所以当它驶入监控范围时,雷海超就已经身中十五刀,被嫌疑人留在了后座!

    可是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怕被人发现吗?

    盛景皱了皱眉,心底缓缓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赌徒阿历克赛,说要送上一份大礼。

    时间是过年。

    你想赌什么?盛景想着,另一边摸到了门把手,下意识一拉----

    门没开。

    他霎时间明白了,车门从里面根本打不开!在这种情境下,出租车上本来保障安全的护栏摇身一变,成了割裂前后空间的囚笼,生生把雷海超和金在寅都困死在了后座上!

    就在这时,盛景的手机亮了起来,来自沈沛的短信及时补完了最后一块拼图:【我想到了,是儿童锁。】

    紧接着车门被人拉开,沈沛的脸在寒风中冻的苍白:“带上资料马上去金在寅那个案发现场……我有个不怎么好的猜测。”

    ……

    儿童锁,顾名思义,是为了防止幼儿乱开车门引发危险而设置的。它广泛存在于各类型号的汽车中,几乎是标配,却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后座的车门上有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开关,只要把它移到“on”的一端,后面就不能从里面打开了,即使是在汽车没锁的前提下。

    金在寅的死亡,与雷海超如出一辙。

    “尸检结果还没出来,法医初步判断死因是失血过多……”王瑞川一边奋笔疾书,一边一字不漏地重复给盛景,“死者身中十数刀,都不是致命伤……比较奇怪的是他额头上有一处淤青,法医说这应该是死后才撞的……”

    盛景想起了什么,嘴角抽了抽:“那个啊,是我开车门的时候他掉地上了,头朝下。”

    王瑞川:“……不是老大,就算他非法持枪还差点干掉你,你也不至于拿尸体泄愤吧?”

    “想什么呢?我有那么小心眼吗?明明就是他自己栽的。”盛景一把推开他,走向沈沛,“沈顾问,发现了什么没有?”

    许是因为血腥味太重,沈沛脸色不怎么好:“你还记得那条署名阿历克赛的短信吗?”

    盛景喉头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道:“记得。你怀疑这个是他干的?”

    “死者从里面打不开车门,也不可能越过护栏到前排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汽车没锁,这个时候如果有谁注意到这辆车,只要轻轻拉一下车门,人就得救了……可是没有人。”沈沛缓缓说道,“他想要赌的,是人- xing -----显然这两局他都赢了。”

    “我先前一直疑惑他为什么不把车停在人流量比较小的地方,简直就像生怕不被人发现一样……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他留下受害人,然后自己离开,躲在某个角落里观察这一切……经过的人越多,他就越有说服力,不是么?”

    盛景一只脚抵着墙,深感自己年假不保。

    孙昭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出租车车主已经查过了,叫丁伟,是个酒鬼。我刚刚打电话问他时他还在喝酒,都不知道自己车被人偷了……”

    “怎么偷的?”

    “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我们只能瞎猜。”孙昭宇耸耸肩,“他说他拉了最后一个乘客就去喝酒了,我猜车钥匙八成是在酒吧里丢的----当然,也不排除他自己交出去的可能- xing -。”

    看这辆车的损坏程度,想必丁伟对它也不怎么上心。

    “通知他来市局做笔录,再查查他的行驶录像,这个丁伟有重大嫌疑。”盛景说,“也不能排除仇杀情杀的可能,还得一个个走访……”他叹了口气,把从禹王区分局带出来的资料塞给孙昭宇,“这个是前天的案子,分局才查出来雷海超的主要人际关系,还没来得及查不在场证明……得,回去都找江局要三倍加班费吧,年假肯定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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