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宇皱起眉头。 “你看他走的方向,明显是有确切目标的,”他说,“那个时候……我和盛景在那里。” “盛队人呢?” “他还在医院陪那个歌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沈沛摸出手机,拨通了盛景的电话。 “盛队,陈默拿的那本书,现在在哪?” …… “他逆行时,朝的是我的方向,”盛景低低地叹了一声,“我总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但你注意到了吗,他在最后时刻,是想要回头的。” 心脏是一个人全身上下最重要的部位,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送命。在距离死亡仅有一线之隔的时候,陈默连呼救声都发不出来,却还是固执地想要回头。 “他是想多看你一眼。” 秦深无言。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才开口:“是我对不起他。” 盛景正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他只好对秦深抱歉地笑笑,接起了电话。 听了沈沛的问题后,盛景下意识看向了那本书。 “在我这里,”他说,“我简单翻了翻,这本书应该是从图书馆借来的,已经很破了……” 沈沛:“它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要说特殊的地方……”盛景沉吟道,“可能就是这上面批注太多了吧?”他随意翻开其中一页,对着上面各种专业词汇不明觉厉,“不过这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学术类的书都……” “等一下,”秦深突然说,指着书上一段潦草的批注,“这个字迹……我好像见过。” “你在哪见过?” 秦深皱眉:“记不清了……” “把手机给他,”沈沛说,“我试试。” “秦深先生,你说你对这个字迹有印象,”他问道,“请问它有什么令人难忘的特点吗?或者和什么人有关?” 秦深双手撑着头,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笼罩。他嘴唇颤了颤,许久才说:“是阿默让我看的……” “陈默?那字迹的主人……是不是他的病人?” “……是。” “他为什么要让你看这个?”沈沛放慢了语速,“是患者本人比较特殊?” 秦深再次陷入沉默。 “那我们换个方式,”沈沛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几年前的一天,你打开手机,发现了一条陈默发来的短信。你迫不及待地点开,看见里面是一张照片,上面有几行莫名其妙的汉字。你不理解,去问陈默……” “他说,这个是典型的自闭症。” 沈沛的声音戛然而止,等着秦深后面的话。 “那是他当时一个病人……”秦深按住眉心,模样十分疲惫,“他说这是自闭,根本用不着来看精神医生……” 但是对方已经来了,陈默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他有医治对方的能力,那就要本着职业道德,去医好对方。 患者的字很有特点,外表潦草,龙飞凤舞,收笔时却刻意内缩。都说字如其人,凭借多年从医的经验,陈默光是看字,就能发现不少东西。 这个自闭症患者一直试图和外界交流,试图走出自己的世界。实际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内心深处还在退缩。 “他说,很可能有人开导过这个患者,不过只有表面成效。” ☆、双程(十一) “我们想要查陈默那里的病历,”盛景看向秦深,略带犹豫地问,“你会阻拦吗?” ……其实阻拦也没什么用,他这么问,倒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可毕竟陈默生前,曾经那么努力要保护病人的隐私。现在陈默没了,想要阻拦他们的人也就不存在了。 陈默他……确实是个好医生。 “……不会,”秦深轻声说,“如果和凶手有关,那我一定会全力配合,毕竟……” 毕竟他放不下,不管是曾经的感情,还是爱人的死亡。 他轻轻地哼起歌来。 “我以为我买了一张单程票 坐上火车四处流浪飘摇 后来我才知道人生是来去双程 去时孤勇皆有来路为报 就像月下的落潮 闪闪烁烁的是不熄的信号……” “就连‘落潮’这个词,都是他告诉我的……” 盛景打电话的动作一顿,他简单向那边的唐寻交代了一下,让他去调陈默电脑里的病历,就放下了手机。 未等他开口,秦深先向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能等一下吗?” 盛景这才注意到秦深亮起来的手机,来电显示是“程经纪”。 红透半边天的歌手接起电话,声音低沉:“程其臻,我在仁和医院,你不用找了……我没事,只不过你可以向外面公布了,没错……我就是个同- xing -恋。” “是啊,很恶心是吧?”他低低地笑了笑,“你也不用急着骂我,我早知道你会是这反应……” 他一直都很清楚,他和陈默的感情是绝大多数人不能接受的,一旦公布出来,他的职业生涯基本也就完了,而陈默也不可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