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未上朝,突然上朝,就連嬴政這樣的勞模都產生了一種倦怠之情。 明明昨晚在行宮處理了一夜的公務來找狀態,但一想到今天要上早朝,心中還是無比煩悶。 如果再來一個刺客就好了,嬴政心中歎道,這樣就能多休息幾天。 與秦高的設想都不同,嬴政不是威武的猛男,也不是猥瑣小老頭。 而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材勉強算挺拔,眼神勉強有一股威嚴,但總的來說,裡面明顯體現出濃濃的無精打采,像是一個為生活奔波的社畜,剛剛加班到了天亮。 “眾愛卿可有事起奏?” 嬴政環視一圈,眾位大臣像往常低著頭,沒人敢和皇帝直視。 “陛下,北方匈奴為患,百姓不堪其擾!” 一個老將向前邁出一步道。 匈奴自戰國以來便經常禍亂中原大地,秦統一六國後,尚未來得及加強對各地的管控,邊疆的國防薄弱,匈奴的入侵嘗到了甜頭,屢次侵犯大秦,甚至有意越界,在大秦的邊界上做文章。 “朕知道了,關於匈奴朕自有打算,王翦將軍費心了。” “原來此人便是王翦。” 秦高暗道。 王翦是大秦名將,在秦統一六國時,曾率兵攻破趙國都城邯鄲,掃平三晉地區,又先後破燕破楚,可以說沒有王翦,大秦的統一說不定要晚上個十幾年。 “陛下,嶺南地區時有動亂,駐守當地的秦兵多有傷亡。” 一人說道。 “荒蠻之地無需多慮,朕自有辦法處理。” 看來嬴政並未把嶺南放在眼裡,其實也難怪嬴政這樣以為,當時的嶺南還處依靠捕魚、打獵。采摘野果為生,生產水平極度落後,與經歷過六國之戰的大秦而言,就像拿著刀劍進入原始社會,嶺南人根本無法招架。 憑借南方複雜的地勢,嶺南尚能阻止統一的步伐,但長此以往,一統的局勢卻是無法逆轉,嬴政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有恃無恐。 “還有事啟奏嗎?” 嬴政又喚了幾聲,直到沒人回應,他才說道。 “既然諸位無事啟奏,便輪到朕說話,我聽聞蘭池一案有了著落,李丞相,來講講吧。” “是,陛下。” 李斯聽命後,一拱手,向前道。 “叛賊任囂受嶺南賊首示意,又與山匪勾結謀害陛下,好在秦高公子最終查明真相,將一眾賊人伏誅……” “善!” 嬴政出此言,便是一種肯定。 “三公子除奸有功,應當嘉獎。” 秦高面不改色道:“為父皇分憂,是兒臣分內之事,不敢奢求嘉獎。” “君無戲言。” 嬴政頓了頓,思緒片刻後,“李丞相,黔首自實田推行在即,正需要有人監督,你認為三公子如何?” 嬴政此言一出,本來肅靜的大殿瞬間更靜了些,似乎連掉根頭髮絲都能聽見。 李斯道:“回陛下,老臣認為三公子才智過人,足當大任。” “那就這樣安排。” 秦高道:“謝父皇,兒臣必在其職謀其事盡其責。” 嬴政並未說什麽,直接道。 “退朝。” …… 早朝比秦高預期的還要無聊很多,除了李斯等幾名大臣能直接與皇帝對話,其他人更多像是擺設。 早朝不比上學,有的官員需從鹹陽城外趕來,它也不是一場短暫的會議,持續時間其實從凌晨到正午不等。 嬴政雖然說眾卿稟報,但總不會有郡守搭話,如果真有的話,那場面秦高想也想不出來,所以對尋常官員而言,這樣的早朝只是浪費時間。 總之,這次早朝除了認識嬴政外,最重要的收獲便是多了個官職,監督雖不在秦朝的官製內,但它對黔首自實田的執行有重要意義,憑借這個職位,秦高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秦高快離開皇宮時。 “三公子留步,陛下喚您到禦書閣一敘。” 一個年老的太監早就候在這裡,開口叫道。 …… 秦高來到禦書閣後再次見到嬴政,他發現此時對方的氣色比一早紅潤了很多。 也許是身體的改善,讓嬴政的話多了一些。 “你和驪姬很像,很是俊秀。” 秦高不語。 “你和仲父也很像,眼睛裡有野心,不過也難怪,你們畢竟是一家人。” 仲父?呂不韋?他和驪姬以及秦高有何關系? 秦高從不知道歷史上還有如此辛秘。 “父皇,兒臣不明白。” “驪姬沒與你提起過嗎?也罷,畢竟仲父已經不在了。” 嬴政眼裡閃過一縷緬懷之情。 “按理說,呂不韋是你的外祖父。” “外祖父?驪姬是呂不韋的女兒,嬴政竟然對呂不韋的女兒傾心。” 秦高暗道。 嬴政又道。 “你參與了蘭池一事倒是叫朕有些意外,驪姬說你此前一直沉醉於文藝。” 嬴政一雙眼眸死死盯著秦高。 “朕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轉變的。” “父皇可相信夢境?” “夢境?歷史上曾有異兆發生前已在夢境中顯示。” 秦高沉聲道。 “此前兒臣曾做一夢,不知當講不當講。” 嬴政點點頭。 “兒臣夢到,魚腹出丹書,狐狸吐人言,百姓起義,大秦傾頹。” 隨著秦高一字一句的蹦出,嬴政的臉色越發難看。 秦高卻不顧及這些,兀自道。 “無論兒臣夢境是否屬實,兒臣都願改變這一切。” 實際上,除了魚腹出丹書,狐狸吐人言是陳勝等人使的手段以外,百姓起義,大秦傾頹正是秦朝的最終命運。 秦朝作為華夏歷史上熠熠生輝的史詩年代,秦高實在不忍它落下如此結局。 改變大秦,秦高並非妄言。 過了良久。 “蘭池乃風雲是非之地,皇兒小心為妙。” 唯有在此時,嬴政才露出了一絲作為父親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