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英文。 ——I\'m straight! 從這句話開始,後面的記憶,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尷尬到窒息。 池晝緩緩閉上眼睛,將頭埋進枕頭裡,咚咚咚地撞了三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做足了心理建設,終於生無可戀地從床上坐起來。 池晝一拉開床簾,就看見三顆腦袋別在他床頭,分別來自他的三位舍友。三雙眼睛齊齊盯著他,眼神關切中又帶著一絲憐憫。 池晝:“?” 大早上的,這畫面著實有點驚悚。 “晝兒,”王知宇眨巴著小眼睛,“你剛在裡面磕頭呢?” “是在感慨喝醉後在大庭廣眾下用英語大喊‘我是直的’比較牛逼,還是在感慨你像條八爪魚一樣扒在陸深背上拽都拽不下來比較牛逼?” 王知宇嘿嘿地笑起來,賤兮兮地說:“別比了,一樣牛逼。” “……怎麽都他媽傳到你這裡了。”未免也太快了點,連他自己都是剛剛才想起來。 池晝稍稍把王知宇剛剛那番話順了一遍,忽然捕捉到一個關鍵詞:“等等,陸深?” “你沒記起來這段?”王知宇驚奇地說,“昨天是陸深送你回來的啊,不信你問他倆。” 許銘元點了點頭:“他背你回來的。” 張嘉翊也說:“他把你放床上的。” 池晝剛剛真沒想起來這段,又或者說是他潛意識裡把這段塞進腦海深處了。 現下王知宇一提,無數的片段就順著撕開的口子翻湧而出。 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在跟陸深炫他的散裝英語,逮著“straight”這個單詞來回翻炒,造出了無數個能讓小學英語老師一頭撞死的錯誤句子。 他還跟陸深爭他不是豌豆公主而是直豆公主。 非要陸深背他,爬上去之後還咬了陸深幾口。 記憶每刷新多一項,池晝就石化多一分。 他怎麽不知道他醉了之後這麽厲害呢? 池晝的表情精彩紛呈,尷尬痛苦無語想死等等幾種心理活動統統疊在臉上。 在原地演了五分鍾川劇變臉,池晝只能慶幸今天是周日,他不用上課面對陸深。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和陸深的孽緣就是該死的多。 中午他打算出宿舍覓食,剛走出宿舍門就聽見對面“吱呀”一聲,陸深也推開宿舍門走了出來。 陸深一抬頭,顯然是也看見他了。 池晝第一反應就是退回宿舍關上門,但尊嚴和面子生生讓他止住了動作。 他甚至淡定地跟陸深打了個招呼:“巧啊。” 可池晝多少還是露出了馬腳,他忘了,他以前從來不會跟陸深這樣主動打招呼。 陸深顯然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哪壺不開提哪壺:“酒醒了?” 池晝不說話裝深沉,高深莫測地“嗯”了一聲。 “頭疼嗎?” 池晝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還行。” “話怎麽變少了,昨天不說挺多的嗎。”陸深翹起唇角,“酒醒了,就開始怕說錯話了?” 池晝一聽這話,虛張聲勢地嗤了一聲,“我怕什麽?” “那昨天咬我的事情怎麽算?”陸深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興師問罪,卻是有點漫不經心,“我脖子上還有你的。” “怎麽可能,”池晝覺著自己就算醉了,應該也不是那麽沒分寸的人,“我沒用力。” “你怎麽知道你沒用力。”陸深瞥他一眼,“被咬的人是我。” 池晝嘀咕了句“真的假的”,湊上前去扯開陸深衣領,想要一探究竟。 陸深倒也大方,筆直地站著,任由他查閱。既不前傾,也不後退,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池晝被他的坦蕩弄得有點心虛,又湊近了點仔細觀察。 正觀察著,池晝忽然覺得這個視角有點眼熟。 他一下就回想起昨天趴在陸深背上,臉埋在陸深脖頸裡的觸感。 只不過現在是換了個方向。他現在是正面對著陸深,虧得陸深沒抬起手來,不然他們看上去簡直就是在擁抱。 他連忙倒退一大步。 陸深好似對他的慌忙會錯了意,挑了挑眉:“真的有?” “有個屁。”池晝齜牙咧嘴地說,“我要是真咬你,你早就連脖子都沒了。” 就在這時,池晝那被酒精洗過一遍的混沌腦海中,又有一段記憶浮了上來。 昨天在宿舍樓下,他趴在陸深背上,問了陸深一句怎麽還不認輸,如果現在認輸,他可以勉為其難地不嘲笑他。 “我認輸的話,你還算我男朋友嗎?”陸深當時是這麽問的。 “當然不算。”池晝哼哼了兩聲,雖然不太清醒,但智商還沒完全消失,“你都認輸了。” “那你從我背上下來吧。” 陸深故作為難地說:“我隻背我男朋友的。” “不行!”池晝壓根沒意識到,他放跑了一次讓陸深主動認輸的機會。他當時只知道他不想自己走路,趴在陸深背上很舒服。 “那我還是繼續當你男朋友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