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你也是一樣,小寧。”陸千闕說,“不論是我,還是先生,我們都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快樂。” 這並非是場面話,寧秋硯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們的想法:“我知道的。” 平複好視頻帶來的衝擊感,寧秋硯便回到之前的位置繼續整理物品。陸千闕沒有馬上走,而是在他旁邊半蹲下來,忽然說:“但是……我們希望的和你想要的,好像有一些差別。” 寧秋硯轉過頭,陸千闕看著他的目光是很柔和的。 認識這麽久,寧秋硯還是第一次從陸千闕身上看到類似於長者的神情,比起關珩,陸千闕總是顯得更為輕松跳脫,以至於寧秋硯忽略了他到底是超出自己近十倍的年紀。 當然有差別。 寧秋硯想要的與他們希望的根本不是一回事,相信陸千闕也非常清楚。 “這幾個月你快樂嗎?”陸千闕真誠地問,“有沒有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小狗狗呢?” 又是小狗狗這個稱呼。 “那還是租個小的吧。”寧秋硯想了想,“房租一人一半。” 榮奇伸手攬住他:“你住我就住。” 用和以前差不多的語氣。 榮奇人不在學校,對寧秋硯說:“算了,你去都去了,在那等我一下。學校在教師宿舍騰出了幾層給我們住,不知道條件怎麽樣,正好我也也還沒去看過,我們一起去瞅瞅。” 自從凌醫生把這頂帽子帶給陸千闕以後,寧秋硯就戴上了它,摘不掉了。 白日裡不是關珩的活動時間,寧秋硯以為關珩至少要等到晚上才會再回到酒店了。他找到衣服穿上,收拾好自己出門去。現在他什麽都沒有,得置辦好新的手機、日用品,再順便去一趟學校。 至少他又見到最想見的人了。 陸千闕一走,房間裡就又只剩下了寧秋硯一個人。 “下次見。”臨走前陸千闕這樣說道。 “好。”寧秋硯答應下來。 貪心不足蛇吞象,即便這一次和關珩還沒有真的分別,他已經在想下一次什麽時候能再見面了。 寧秋硯心中微微一暖,原來關珩並沒有換掉這個號碼,像陸千闕說的,當時關珩第一時間就和陸千闕取得了聯系,一直都是想來救他的。 這一次直接換了最新款,使的在醫院做護工時攢下來的錢,買完手機還綽綽有余。 他又想到了什麽,馬上朝四周看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不過這也證實了池漾的說法——關珩的確安排了人跟在他的身邊,否則關珩怎麽會知道他已經重新買了手機。 寧秋硯平時很節省,已經很久沒換過手機了,在商店裡花了些時間。 寧秋硯給榮奇打過去,對方並沒有第一時間接聽。等到寧秋硯進入校門,發現自己忘記這天是周末不用上課後,榮奇的電話才姍姍來遲。 他重新登錄了社交軟件,新信息的紅點就提示充斥了整個界面。 寧秋硯坐在原地,“下次見”這三個字一直在他的腦海中轉,不知道這只是個口頭的告別語,還是他們真的會再見面。如果他能再見到陸千闕,那麽是不是說明,以後也有機會可以再見到關珩。 兩人匯合以後,榮奇先是問了些寧秋硯在醫院的遭遇,被寧秋硯輕描淡寫糊弄了過去,見他真的不像有事的樣子,榮奇便放心下來不再追問,感歎道:“寧秋硯,你最近真是倒霉中的倒霉。” 榮奇說他就住在附近的酒店,騎車過來只要十幾分鍾。 沒等寧秋硯說話,榮奇便拍拍他說:“沒事,反正我也會租大房子,你過來住就行,不用付房租。” 陸千闕走時是凌晨,又過了三四個小時天才亮,關珩一直沒有回來。 兩人勾肩搭背地去辦理了手續,剛走出宿舍樓,寧秋硯的手機就響了。 作為舍友,寧秋硯的吃穿用度榮奇是清楚的,也知道寧秋硯很節省。 “倒霉中也還是有一點點幸運的吧。”寧秋硯說。 寧秋硯沒怎麽參與過真正的集體生活,榮奇剛來的時候更是連舍友都不想要的那種人。這情況讓兩個人都有些不適應,榮奇問:“住嗎?” 舊的宿舍樓得維修翻新,學校只能暫時采用這樣的方法安置受災的學生。 陸千闕最後對著寧秋硯眨了下眼睛,站起來說他真的要走了,不然就趕不上最合適的航班。 “你在哪裡?”關珩問。 陸千闕看他這模樣,遂笑道:“原來,小狗狗是需要隨時都被寵愛著才會快樂的啊。” 榮奇“嗐”一聲,說:“讓你佔便宜你還不樂意。” 他去便利店買了瓶熱牛奶喝,站在幾棵巨大的紅杉樹下等榮奇。 寧秋硯:“……” 寧秋硯說自己可以接受,問:“你呢?” 這件事寧秋硯在學生群裡也看見討論了。 不過,陸千闕不遠千裡跑來救自己,還不嫌棄地背過自己,縱使寧秋硯有點不滿意也不好意思發作,只能慍怒地閉著嘴巴,表示不滿。 屏幕上顯示著關珩的名字。 榮奇轉而說起宿舍的事:“走,去看宿舍。要是不行咱們就在外面租房子住,我可不想再受苦了。” 臨時宿舍沒有想象中差勁,但是無法再實現兩人一間的條件,一個房間最少要住四個人,不過好消息是能比原來多出一個客廳。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醫院被瘋狂的“精神病患者”劫持的事傳開了,所有人發來的信息都是在問這件事的,未接電話在新手機上不顯示,但來自榮奇的未接語音就有十幾個。 他走到一旁接聽電話:“關先生?” 從前天晚上之後他們還沒見過面,聽到關珩的聲音,寧秋硯便下意識地收攏手指,攥緊手機。 他輕輕地吐出一口白霧,回答道:“我在學校裡,剛剛去買了些東西。” “嗯。”關珩的語氣和過去沒什麽分別,是頗具耐心的,“現在還有事要辦?” “沒有,已經辦完了。”寧秋硯說,“正要準備回酒店。” 只聽關珩很簡短地說:“好,那我等你。” 關珩已經回酒店了嗎? 可是現在還是白天。 寧秋硯有些疑惑,隱隱感到關珩好像有事要和自己說,可能是一些關於血監會的,也極有可能是離開溯京了。 思及此他一刻也不想再耽誤,匆匆和榮奇打了招呼要走,卻被榮奇叫住:“等等,你去哪兒?” “去找我……朋友。”寧秋硯不知道怎麽描述關珩和自己的關系,只能暫時用了這個詞,“明天見。” “找你朋友?”榮奇又問,“那你這幾天住哪兒了?” “和他在一起。”寧秋硯忙著離開,轉過身倒著往走,差點撞上後面的行人。 榮奇幾乎沒見過他這麽冒失的樣子,站在台階上喊:“誰啊?霧桐來的朋友?那個姓蘇的?” 不是從霧桐來的。 是你上次問過的渡島。 寧秋硯笑了下,眼睛閃閃發亮:“……不是!走了!” 他轉回去大步往前,隨後乾脆跑起來,風風火火地跑出了小道。 * 寧秋硯掃了一輛單車,快速地騎回酒店。 在電梯上升的過程裡他閃過許多想法,無論哪一種,都是想要創造再次有交集的機會。 他想詢問關珩他能不能再去渡島。 經過這一次他已經想明白了,他沒辦法就這樣再次說再見。如果關珩不再需要他的血,那麽他可以去做幫工,像關子明那樣打理農場,也可以去幫白婆婆的忙,或者留在大宅裡聽康爺爺的安排,總之隨便什麽工作都可以,他勉強算是能吃苦。 反正大學的假期比較長,如果關珩答應,他每年都可以在渡島待上兩三個月的時間。 關珩會答應的嗎? 應該會的吧。 他想。 寧秋硯自認有些戀愛腦,很多時候容易想太多,但他也不是傻子,關珩對他和旁人的不一樣他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的,否則關珩怎麽會為了他的一條小命,離開已經住了一兩百年的渡島。 既然在結束後又有了新的開始,那麽幾個月前沒能說出口的話,在幾個月後的這一天,他不想再沉默了。 他這麽想著,走在酒店鋪著柔軟地毯的走廊裡,離房間門越近,心就跳得越厲害。 巧的是剛來到房門口做出按響門鈴的動作,門就先他一步在面前打開。 門內站著個約三十多歲的女人,身穿套裝,氣質幹練,看到寧秋硯便微微一笑:“小寧回來了。你好,我叫曲姝,是關先生在溯京這段時間的助手。” 原來關珩不是一個人在。 寧秋硯的心跳還沒平複,但稍微冷靜了一點,禮貌地打了招呼:“你好,曲小姐。” “我比你大不少,叫我姝姐吧。”曲姝說,“快進來。” 室內很昏暗,有很淡的熏香味道。 寧秋硯看見了緊閉得不透一絲天光的窗簾,還有香薰蠟燭上跳躍著的火苗。 房間裡隻開了一盞落地燈,關珩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皮膚幾乎與襯衣一樣白,不像是真實存在的。 原本兩人可能正在談話,寧秋硯打斷了他們,話題便停止了。 關珩朝門口看來,淡淡地問道:“又下雨了?” 外面的確飄著細密的雨絲。 寧秋硯車騎得快,此時頭髮濕漉漉的,眼神也濕漉漉地望著關珩,隔著個玄關,他滿眼都是關珩一人。 一些零散的畫面從他的腦中閃過。 是高熱的,同樣也是昏暗的,有來自背後的擁抱、安撫,還有親密的照料。 “在下小雨。”寧秋硯聽見自己回答,他低下頭拉開外套拉鏈,將濡濕的衣服脫下來,掛進玄關櫃裡。 那裡已經掛著衣物了,一件很長的連帽厚鬥篷,是黑色的。 寧秋硯沒見過這樣的衣物,但很快注意到櫃子上還放著一雙黑色的皮手套,外加一個黑色面具。 他大概弄明白了關珩要如何臨時在白日裡出行,這些都是能很好地阻擋紫外線的東西。 曲姝很機敏利落,已經從浴室裡拿出來一條乾淨的毛巾:“快擦擦,頭髮全都濕了,注意別感冒。” “謝謝。”寧秋硯擦著頭髮,順便甩了甩頭上的水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做完這個動作後曲姝臉上的笑容好像變得深了些。不過對方沒留太久,而是很快對關珩告別,恭敬地一頷首,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 見面時的情況比較複雜,一切都進行得很匆忙,他們還沒怎麽來得及說話,連陸千闕和寧秋硯的交流都比關珩要多一些。 當然,他們兩個人的交流對寧秋硯來說,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甫一安靜,寧秋硯就不知道要說什麽好,為了不冷場,便沒話找話道:“那個……陸千闕已經走了,凌晨時他來和我道別,現在可能已經到了洛川。” “我知道。”關珩答,“這裡沒他什麽事了。” 寧秋硯“嗯”了一聲,想問關珩的事情是不是已經處理完畢,什麽時候離開,躊躇著要不要現在就把在路上想的請求說出口。 但關珩已經先於他開口:“過來。” 關珩懶懶地靠在沙發裡,依舊是那個習慣性的姿勢,右手手肘靠在沙發扶手上,修長的手指則撐在臉側:“我有話要和你說。” “哦。” 寧秋硯放下毛巾,正要走過去,關珩卻又道:“毛巾披著。” 他便傻傻地將毛巾披在了肩膀上,聽話地坐在了沙發另一端。 這時,寧秋硯才注意到茶幾上擺著個黑色的皮質小盒子,搭配銀色暗扣,很精致,應該是關珩帶回來的。 關珩的身形高大,即使是坐著也有壓迫感,那眼眸深而幽黑,薄唇總顯得冷淡,這樣找人談話時總會讓人忐忑。 然而,他第一句話卻是問寧秋硯:“休息得怎麽樣?還難不難受?” 問的是前夜發生的事,關珩走時寧秋硯還沒醒。 寧秋硯臉上微微發熱,回答道:“睡了很久,好像沒怎麽做夢,感覺身體很輕,已經不難受了。” 他隱約猜到那杯水裡加了什麽。 應該是關珩的血,劑量比較少,可能只有一兩滴。 不過,他對此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問關珩:“陸千闕也有這樣的能力嗎?還是說每一個……你們都有?” “不一定。”關珩道,“年長者的能力更強。” 寧秋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想,如果他們的血液對人類有這樣的神奇療效,那麽是否會對醫療事業有幫助。 當然他清楚那是不可能暴露出來的事,也不希望關珩被當作試驗品抓起來。 正在天馬行空地顱內風暴,關珩便叫了他的名字:“寧秋硯。”並說,“我們來聊聊你衝進火場那件事。” 寧秋硯回過神,見關珩情緒不高,莫名有種被秋後算帳的錯覺,還產生了一點心虛:“……我只是想進去拿吉他,當時我們樓層的火勢還不大,我就想著只要跑快一點就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在下樓的時候濃煙就漫上來了。” 琴盒現在就在不遠處,靜靜地放在寧秋硯的那堆物品旁邊。 寧秋硯越說越小聲。 關珩當然能認得出來那是他送給寧秋硯的吉他,沉沉道:“一把吉他有你的命重要嗎?” 寧秋硯沉默著。 他們都斷了聯系,在那時候,那把吉他就是他唯一的念想,怎麽敢隨便任其燒毀。 關珩就算是懂他在想什麽,大概也是不會理解它的意義的。 “燒就燒了。”關珩說,“你要記住,這世界上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應該比你自己的生命珍貴。” 寧秋硯胸口輕微地一顫,看向了關珩。 關珩的神情是平淡而嚴肅的,好像是在說,無論寧秋硯是不是他的專屬血袋,都一樣有很特別的意義,因為生命本就高過一切。 寧秋硯被這麽一點撥,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了那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還有那未盡的夢想。 如果為一把吉他斷送性命的確不值當,他不該隨意就跑進火場裡——哪怕是榮奇氣得在病房裡跳腳,都沒能讓寧秋硯像現在這麽深刻地反思錯誤。 可惜他知錯了,但是不後悔。 因為那是關珩送的吉他。 這一點的重要性,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對關珩言明。 可是,關珩的下一句話卻讓寧秋硯怔在當場:“就算是因為我,你也不該輕視你的生命。” 寧秋硯的腦子裡開始嗡嗡作響,關珩挑明了這件事,是要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可是他從來都沒渴求過要更進一步,他只是想還能見到關珩而已。 “你想要的話,我可以送你第二把、第三把……無數把吉他,但是命可沒有第二次。”關珩冷道,“下次知道怎麽做了?” 空氣重新進入肺部,懸在心上的大刀驟然消失。 仿佛峰回路轉,寧秋硯慶幸不已,下意識地點頭:“知道了,我以後絕不以身犯險。” 關珩稍顯滿意,坐起身來,從茶幾上拿過了那隻黑色的小盒子,打開了它。 事情暫緩,寧秋硯眼眶有點熱,趕緊湊過去看盒子裡的東西用以轉移注意力:“這是什麽?” 只見盒子裡的黑色絨布上綴著兩枚暗紅色寶石,橢圓形切割,像兩顆縮小的石榴籽,在落地燈的光線下散發低調而不容忽視的光芒。 關珩將寶石從絨布上取下來,寧秋硯這才看見兩顆寶石並不是分開的,而是在以銀色配件連接著,上面那顆的背面有個環扣,下面那一顆後面則有一粒短針。 寧秋硯認出來這是一枚造型獨特的耳釘,戴上之後可以將上半部分卡在耳骨上,構思巧妙。 寧秋硯一湊近,兩人就靠得近了許多。 關珩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著寧秋硯,情緒捉摸不定,深得像海:“準備給你的,想不想要?” 寧秋硯受寵若驚:“真的嗎?可是我都沒有耳洞。” 說著,他就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拿,想要仔細欣賞,關珩指尖卻輕輕一勾,將耳釘藏在了掌心。 “有條件的。”關珩說,“不要什麽都答應得那麽快。” 寧秋硯悻悻收回手,問:“什麽條件?” 關珩:“你有沒有聽陸千闕提過血監會?” 寧秋硯不理解這和血監會有什麽關系,回答道:“聽說過,陸千闕告訴我血監會是管理血族的地方,池漾就一直在逃避血監會的追蹤。” “是。”關珩點頭道,“血監會管理違反條例的血族,也賦予血族一些合理的權力,例如,允許他們給定下血契的人類特殊身份,保護其唯一性、不可侵犯性,只要通過申請獲得標識,這些人類的身份在全世界都會被認可,不會受到任何來自血族的傷害。” 寧秋硯聽得雲裡霧裡,仍是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什麽意思?意思是血監會也會保護人類嗎?” 關珩鳳眸微斂,看不出喜怒,視線卻一直落在寧秋硯的臉上沒有移開,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直白的目光看著寧秋硯。他沒有回答寧秋硯,反而提了另一個問題:“你還願不願意繼續?” 寧秋硯更不明白了:“繼續什麽?” 關珩道:“繼續我們在渡島的約定,把你自己交給我。” 話一出口,寧秋硯的眼睛就變圓了一些,驚訝得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他思考了那麽久要怎麽才能再去渡島,卻從來沒想過關珩會主動提及要繼續。這太突然了,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是渡島又出了什麽問題? 明明應該擔心的,寧秋硯的心臟卻很誠實地狂跳,跳得那麽大聲,關珩都一定能聽見,因為下一秒,關珩的手便覆上了他的後腦杓。 那五根微涼有力的手指插入頭髮,親密地貼在寧秋硯的頭皮上。他們幾乎鼻尖相觸,關珩的臉給予很強的衝擊力,讓寧秋硯思考不了。 除了僅有的幾次獻血,他們還從未有過這樣近的距離。 “這次是不一樣的交付。” 關珩的掌控欲不加掩飾,強得寧秋硯幾乎溺斃其中,他將條件說得清晰緩慢,讓寧秋硯全方位地接收信息。 “我會對你提出更嚴格、更過分的要求,也會給你最豐厚的獎勵。” 寧秋硯睫毛根根分明,不住地顫唞:“您、您是還需要我的血?” “我會控制對你血液的欲望,寧秋硯,但我要比那更多。”關珩說,“不僅是你的思想、行為和身體,還包括了你全部的情感。” 寧秋硯的呼吸暫停一瞬,隨後變得急促起來,睫毛也抖得更厲害了。 “耳釘是你屬於我的標識,任何人都將知道你是我的人。一旦戴上,你就再也沒有拿下來的可能,沒有反悔的余地。你會隻屬於我,且永遠屬於我。” 關珩卻沒有放過寧秋硯的意思,弄得寧秋硯有點疼,他步步逼近,又將後果說得不可挽回,給了寧秋硯足夠的拒絕理由。 “這是血族的契約。現在還想要嗎?” 可是寧秋硯幾乎沒有猶豫。 他誠實地遵從內心做出選擇,條件反射般回答了關珩的問題:“想。” 關珩的五指收緊,黑眸中出現了危險的深紅色:“乖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