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凉璧死缠烂打之下,云别尘还是让他上了床。半夜里睡得正香,云别尘却被楼梯口细碎的脚步声惊醒。在陌生的地方,他睡眠一向很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醒。听那脚步声,貌似还不止一人,又是哪里来的杀人想取他性命,还是今天大堂里的那一堆人中,听信张量和舒凉璧的话,为八图碎片而来?他睁大眼睛瞪了帐顶片刻,再微微侧头,可见窗花纸上有人影闪过。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云别尘心想,他虽不爱杀人,但若有人要对他下手,他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刚想起身去把外面的人解决,舒凉璧就已经摸上他的腰,轻轻把他往被子里按。云别尘无声看着他,舒凉璧也悠悠睁开眼睛,银色月光下,那双眸子比月色还皎洁而深邃,只消一眼便深深沉沦下去,无法自拔。“你……”只轻轻开口说了一个字,舒凉璧就以食指抵住他的唇,无声的动动嘴:我去解决他们,你继续睡。既然舒凉璧都这么说了,云别尘自然求之不得。他本就畏寒,夜里躲进被子连翻身都困难,要不是情非得已,他才不想离开被子。舒凉璧起身出门,片刻后就回来了,身上没有半丝血腥味。等人再度躺回床上,云别尘已冻得浑身冰冷,一感觉到来人的体温,他立马缩进对方怀里,几乎手脚并用缠在舒凉璧身上汲取热度。舒凉璧哭笑不得,一只手放在他背上,“有这么冷吗?”云别尘冰块一样冷的脚贴在舒凉璧小腿肚上,理直气壮道:“感受到了吗?”“是很冷,”因云别尘是趴在自己身上,舒凉璧轻易就能勾着他的发丝把玩,杀过人后正是亢奋之际,睡意全无,道:“按理说习武之人,有内力游走于筋脉,疏通淤血,不该如此怕冷,小云儿,你以前是否心脉受损过?”云别尘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漠然道:“我手凉。”“……”舒凉璧无奈的把他的手压在自己背下,“这下好点了吗?”云别尘点点头,又道:“等我睡着了记得拿起来,压久了会麻。”说完他打了个哈欠,不管不顾的沉沉睡去。月亮升到树梢头,雪白的天地间万籁俱寂。确定人完全睡着了,舒凉璧才小心翼翼的把云别尘放到旁边躺下,自己欺身上去将人轻轻压住,一只手搭上他的脉搏。脉象浮而无力,是气血淤滞之征,心肺虚弱,阳气虚损,心脉从前必然遭到过重创,若不是一股深厚内力护着,现在躺在床上的,早该是一具腐尸了。舒凉璧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望着云别尘熟睡的侧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日之后,云别尘一连三天都没踏出过客栈半步,但即使如此,还是不断有人来找他麻烦,逼问八图碎片的下落。特别是夜里,舒凉璧几乎就没法睡个安稳觉,时不时就得起床收拾一批不请自来的“客人”。绕是精力再好的人,也是熬不住的,况且偶尔与云别尘做那档子事时,还有人不知好歹跑来窗外招摇,害云别尘羞怒之下一脚给他踹上床,并且一夜都不许再碰。天那么冷,舒凉璧心都凉透了,而那些没有眼力见胡乱打扰人的刺客杀手,血也凉透了。三日之后,豪杰会也接近尾声。云别尘本想尽快离开,却在黄昏时节,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望着房中站立的温婉女子,舒凉璧跟云别尘面面相觑。来人是久未出现的武林盟主之妹司雪衣,自跟沈星寒撕破脸皮后,她一直待在房中没有外出。今日不知怎么的,居然跑来他二人这里,还穿着一身下人都不嫌弃的破旧粗布衣服,漂亮的脸蛋上尽是脏污。舒凉璧琢磨良久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开口问道:“不知雪衣小姐来此,有何贵干?”司雪衣见他一脸的礼貌疏离,心下顿时失落了几分,却因有要事未办,强打起精神道:“雪衣的确有要事想请求两位公子帮忙。”“我们跟姑娘不过萍水相逢,有何事能帮上姑娘?”云别尘问。司雪衣脸色气切,道:“实不相瞒,两位,我是逃出来向你们求救的!”逃?舒凉璧跟云别尘对视一眼,又问,“雪衣小姐可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身边那位白虎护卫呢?”司雪衣眼神一黯,眼泪成串落下,“白虎为了保护我,已经身遭不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司雪衣只顾黯然神伤,呜呜咽咽了半天却丝毫不提发生了什么,云别尘内心是很想踹死她的,奈何对方是女子,他实在不好下脚。舒凉璧对美人向来是很宽容的,他递给司雪衣一块手帕,柔声道:“雪衣小姐,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们必定全力以赴,是吧,小云儿?”云别尘高深莫测的盯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舒凉璧:“……”司雪衣一门心思沉浸在悲伤中,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眉来眼去,她好不容易止住哭腔,道:“我无意中撞破沈星寒的秘密,慌乱中不小心被他发现了,他忌惮我哥哥司战的威望不敢对我下手,却把我软禁起来,不让我离开白月庄半步!”擦去眼泪,司雪衣只沉默一瞬,又哭得梨花带雨,捂着脸脸道:“要不是我今日找到时机逃出来,还不知会被怎么样!”“姑娘所说的秘密,可是指……沈庄主跟韩清公子的情事?”云别尘斟酌着问。司雪衣摇摇头,满眼通红,“不是这个,他俩的事毕竟人尽皆知。我说的,是更可怕的事!”这种像青蛙一样戳一下跳一下,问一句才答一句的方式真是让云别尘心头火烧火燎的急,“到底是什么事?!”他语气有些重,司雪衣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又在他严厉的眼神中哆嗦道:“我……我看见那个沈星寒把一个少年拖进他书房里,半晌都没出来!”云别尘,舒凉璧:“……”这到底算哪门子的恐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