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去后,君黎重还是没有收敛的意思,大手一挥,让几个美人转而服侍他们。云别尘不近女色惯了,一掌挥开靠过去的美人,皱眉道:“这红妆楼也是你的?”君黎重享受美人的侍奉,笑而不语。“去年的花魁水月姬,也是从这红妆楼出来的,”舒凉璧环顾四周,笑道:“少城主艳福不浅,不知道今年又藏了什么样的绝色美人?”“绝色倒是不敢当,什么样的绝色,也比不上舒兄你。”君黎重哈哈大笑,突然凑近舒凉璧,看着他那张脸深思片刻,道:“若是舒兄愿意为我红妆楼出战,必然能一举夺魁。”云别尘在旁边咳了两声,“花魁赛,男子也能参加?”君黎重击掌道:“舒兄美艳绝伦,就算化成女子,也未必会被人瞧出端倪。”“这主意不错,”舒凉璧点点头,又问,“小云儿,你觉得我有胜算吗?”云别尘望着他的脸,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安能辨我是雄雌?“你别听他的,”云别尘无奈扶额,“你这张脸的确很美,但轮廓刚毅深邃,远不及女子柔美,再说你的身形,颀长挺拔,比中原普通男子高出不止半颗头……”云别尘顿了顿,又道:“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舒凉璧摇摇扇子叹息道:“所以我也只是想想,不敢付诸行动啊。”铜鼓城青楼众多,其中不泛德才兼备,卖艺不卖身的貌美女子。倘若能在花魁赛上让某位大人物一见倾心,为其赎身,何愁不能脱离无尽苦海?如去年的花魁水月姬,就成了铜鼓城城主的宠妾,身份地位虽算不上尊贵,但总好过在青楼里蹉跎岁月,等到人老珠黄,届时后悔莫及。三人在红妆楼里待到傍晚,君黎重提议去城中街道上走走,云别尘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楼上,另外两人也不强迫他,勾肩搭背的出去游玩。红妆楼位于街道最繁华的地方,雕梁画栋,繁华至极。一入夜,门口的大红灯笼亮起,梳妆打扮后的女子们扭着纤细的腰身,陪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们调笑嬉闹。楼内歌舞升平,角落里的紫檀琉璃香炉精致不失朴素,室内寥寥香烟氤氲缱绻。美人多,纨绔子弟更多,楼底下熙熙攘攘闹作一片,云别尘在楼上也不得清净。雅室内,黄衣女子往香炉里捻了香料,道:“少主向来顽劣,此番出行,又要劳您照顾了。”云别尘低头喃喃道:“不,向来是他在照顾我。”黄衣女子是红妆楼的楼主红潇,长相艳而不俗,丽而不媚,举手投足见不见分毫风尘之气,反倒比某些大家闺秀更有气韵。红潇道:“您几位此番来铜鼓城,可是为了风夜城杀人案之事?”“怎么,你们也知道了?”红潇颔首道:“风夜城一事,江湖上谁人不知?”云别尘追问道:“你们可有线索?”“红妆楼间的情报是相通的,我等获取情报的手段虽不如无所不知的天机阁,但比起其他小门小派却也高出不少。”红潇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玉匣,“您看这个。”云别尘狐疑接过,“这是?”他刚想打开,就被红潇制止。女子纤白的玉指搭在他手背上,轻声道:“请远离烛火查看。”云别尘依言把从红烛下玉匣移开,打开见到里面的东西后,神情一变,“这是?”红潇起身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这才坐回原位低声道:“狂啸城出事后,我等立即派出人马前去搜集情报,论时间,还在您之前。”“这是你们的人在狂啸城找到的?”“是,”红潇点点头,道:“姑娘们当时带回来十数枚,有几枚在外暴露时间过长,渐渐腐化消失了,还有几枚不慎靠近火源,随即孵化出来,我们不得已将其毁灭,最后只剩了这一枚。”云别尘闻言立马关上盒子,“君黎重知道吗?”红潇道:“我们一得到情报,就让风夜城的姐妹告诉少主了,少主没什么表示,不过居然闷不吭声的亲自跑来铜鼓城,妾身也着实摸不透少主的心思。”云别尘曲起食指叩叩桌子,眉峰微皱。他也弄不懂君黎重在想些什么,这人看起来跟朽木老人一个德行,疯疯癫癫极不靠谱。红潇把玉匣收起来,道:“您亲自去过狂啸城,想必也很清楚,狂啸城的事件与风夜城的李孟二家有相似之处。”均是在较短的时间里被屠戮殆尽,案发现场又没有其他人的踪影痕迹,像是一出出丧心病狂的自杀事件。红妆楼的人在赶到李孟两家后,虽然发觉情况跟狂啸城相似,但为了不引起君无坼等人的注意,很快就撤离,不敢做深入调查。云别尘道:“风夜城的皎月说,当时有什么香气,你可知道?红潇道:“当玉匣里的东西苏醒后,身上就带有这种气味,遇血后更浓,但这东西哪怕在一点点阳光或火光中暴露,也会爆体而亡,化成灰烬,香气也随之消失。”原来如此。云别尘望着那只玉盒,想起李家灭门的惨状,又有些懊恼,“若是我早点去,说不定就能发现了。红潇笑道:“连君无坼手下最先赶到的精兵都没能注意,您又何必自责?”若不是红妆楼对这种事情本就上了心,也不会这么快就发觉。晚些时候,有姑娘来说楼下有人点名要请红潇弹曲助兴,红潇朝云别尘歉然一笑,起身下楼迎客。雅室里只剩了他一人,云别尘待着无聊,便想去哪找本书看看也好。只是刚出门,就看对面有两人迎面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人捂住脸,口中不断发出“哎哟”痛呼,身形萎靡步履蹒跚,犹如风中残烛。云别尘一愣,跨出门槛的一只脚还停在空中,向来冷漠的声线有些颤抖,“这,这猪头是谁?”来人一张脸肿得不忍直视,脸部高高耸起,挤得眼睛都没了,眼角下一大圈淤青,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正沽沽淌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