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重跟舒凉璧跑到荒郊野外去大打出手,闹得天翻地覆,直到深夜才回来。云别尘对他们争斗的结果不感兴趣,问,“沈星寒跟韩清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君黎重发泄一通后,脸色总算没有先前那般阴沉,道:“听说当年韩清还是青楼里一名小倌时,就暗恋已经成为少年庄主的沈星寒,不过那时的沈星寒心高气傲,是不把这样一个人物放在眼里的,顶多也就是玩玩的,没有付出真心。”“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沈庄主改变态度?”云别尘追问。“具体经过如何,我倒是没有了解,不过韩清眼睛之所以会瞎掉,跟沈星寒似乎有所关联。”白月庄里,韩清躺在床上熟睡,眼帘紧阖,似是含着无限的痛楚,睡梦中都皱着眉头,十分不安。“星寒……”他突然低低的唤了一声,额头上布满密集的冷汗。沈星寒忙握紧了他的手,“我在这呃,韩清,我在。”韩清神色痛苦,凌乱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胡乱黏在脸颊边上,看得沈星寒连心尖都揪了起来,隐隐作痛。老大夫给韩清把了脉,沈星寒立马把那只冰凉的手放回被子里,急道:“今早我出门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夜里就突然高烧不退了?”“公子染了风寒,白日又受到惊吓,此刻怕是梦魇了。”老大夫捻捻花白的胡须,又道:“不过庄主勿慌,老朽这就开几服药,您让韩清公子喝下,今晚捂出汗来,明日病情就能缓解了。”“是,多谢大夫了,”沈星寒紧张得神色微微松动,“幽兰,你亲自送大夫出去,吩咐人拿了药方煎药,尽快送来。”“是。”婢女幽兰领命而去。沈星寒给韩清掖好被角,朝旁边人道:“老师可知道,今日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身旁的老者名为庞念,既是沈星寒的老师,也是白月庄副庄主,掌管白月庄大大小小的事务,威信不比沈星寒低。“这舒凉璧是何人,老夫也不清楚,”庞念回想起白日里匆匆一瞥的两个青年,沉声道:“不过这个云别尘,极有可能是朽木老人的弟子。”沈星寒神色一凛,“天下第一奇人,朽木老人?”“正是,”庞念颔首道:“朽木老人虽已退隐江湖多年,但其在武林上的威望,绝对不比白月庄低,甚至连风夜城的君无坼,也是敬他三分的。”沈星寒冷笑道:“老师的意思是,如此,我便不能去找他们麻烦了?”庞念叹了一声,“庄主何苦为了……跟朽木老人的弟子交恶?何况后来连君黎重少城主都在为那两人说话,似乎交情匪浅,此事若是闹大,岂不把朽木老人和风夜城都得罪了?”沈星寒嗤之以鼻,道:“白月庄难道还会怕了他们?”见庄主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庞念极是无奈。沈星寒年少成名,自出生后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已是江湖名门之主,论起资历辈分,不输给多少武林中人,论武功修为,能与他一战的同龄人也寥寥无几。这样一个人,如何不意气风发,武断自大?庞念知道再劝说下去也是无效,只低低道:“如今八图碎片重现人间,江湖风起云涌,庄主若不想使白月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还是少树敌为妙。”沈星寒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客栈中,入睡之前,等云别尘一进了房间,君黎重就抱着一个枕头堵在门口。舒凉璧沉默许久才问,“少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君黎重就地一躺,懒洋洋的撑头道:“舒兄要睡哪我管不着,但是我师弟房里,是绝对不行的。”舒凉璧:“……”这人也是够奇葩了。不过既然是小云儿的师兄,也就是所谓的“娘家人”,那就不能轻易得罪不是?白天才打过一架的舒凉璧不打算跟君黎重硬碰硬,而是砰砰砰的用力砸窗子,大喊,“小云儿,小云儿,你没发现为夫还在外面吗?你忍心让为夫自己一个人睡走廊吗?”客栈里多的是耳聪目明的武林人士,有些听到声音开了一条门缝暗戳戳地观望,有得则推开窗子正大光明的看热闹。舒凉璧这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心,见人越聚越多,他反而越发的兴奋,“小云儿,小云儿!”云别尘忍无可忍,推开窗迎面就是一只鞋重重砸在舒凉璧脸上。舒凉璧应声而倒,涂满胭脂水粉的脸上印出清晰的鞋印子。君黎重见舒凉璧阵亡,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收回去,云别尘就开了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是师弟,不是师妹,不要你守夜。”“又不是只有师妹才又有失身的风险,况且我只是心血来潮,想睡睡地板而已。”君黎重和衣躺在地上,还调整了枕头的位置,朝云别尘露齿一笑,“这地上睡着挺舒服的,很像孤鹫峰上寒室里的万年冰床,有延年益寿,增长内力的功效。”云别尘望着外面飘零的鹅毛大雪,无语道:“那你就睡吧。”“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狼有机可趁,溜进来吃掉你的!”特别是某种不要碧莲的色狼!云别尘:“……”他身边怎么总会出现这种思想非同寻常的奇葩呢?一晚上在云别尘看来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至于外面那两只半夜里又打了几次,谁输谁赢,完全不是他想了解的事。豪杰会还在进行之中,昨日沈星寒听到消息匆匆赶回庄里,导致比赛中断,今日是断断不能再出现差错了。君黎重在客栈里熬了一夜,早起时眼角下的淤青很是明显,舒凉璧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吃饭时哈欠连天,不过即使他形容憔悴,也不减丝毫风华,引无数女子娇羞侧目。“你们两个今天,要不要去豪杰会上凑凑热闹?”君黎重问。云别尘埋头吃饭,“没兴趣。”“去吧,”君黎重不太放心师弟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今天说不定我也会上场。”“你?”云别尘终于抬头。“莫震应该奉了我老子的命令,想方设法的要我上去跟人对打一番,”君黎重语调平静,波澜不兴,“要是会被打残最好,要是不能,至少也得被打得屁滚尿流,出尽洋相。”“这么做对风夜城有什么好处?”君黎重道:“如此,他不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把我从少城主之位上踹下去了吗?”云别尘:“……”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真是谜。君黎重是君无坼的嫡长子,虽然最有资格成为下任城主,但他本人的确不是最合适的人选。风夜城也不是一言堂,君无坼就算想撤掉君黎重,也要有个理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