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寒起床时,韩清也跟着幽幽醒转。“别起来,外面雪大,今天就待在房里,哪也别去。”沈星寒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被子里,温柔道。韩清笑了笑,“就这么待着,骨头都要化了,还有,马上就是年末了,说好在你生辰时弹琴,再不练练就来不及了。”他的手这几天起了冻疮,沈星寒看得心疼,懊恼不已。他不过是看韩清郁郁寡欢,想办法让他有个精神寄托,哪里是真要他弹琴?“我只想你能开心些,”沈星寒轻吻韩清的眼睛,低声道:“我希望我的韩清永远是从前的模样,低眉浅笑,温润如玉,而不会被我束缚了,终日愁眉不展。”韩清羞得满脸通红,低头道:“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怎会不开心?”沈星寒听得欢喜,又与他缠绵温存一阵,方才穿好了衣服出门。他一走,韩清摸着刚才被他亲吻过的眼角,发了好一会呆,黯然低语,“星寒……”若有似无的叹息在空无一人的房内飘散。君黎重是代表风夜城前来参加豪杰会的,不能有所懈怠,让风夜城声名受损,因而早早的就去了白月庄后山,看一帮人无聊的比拼。舒凉璧跟云别尘是可去可不去的,他们本身对豪杰会也不感兴趣。特别是舒凉璧,比起打来打去毫无美感的游戏,他更想弄清楚那个韩清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小云儿,我要去白月庄一趟,你去吗?”云别尘睨了他一眼,“昨日才被人轰出来,今天就若无其事的再去游玩?”“我也不是要正大光明的去,”舒凉璧眨眨眼,“白月庄这么大,狗洞还是有的。”云别尘:”……你要去钻狗洞?“舒凉璧哈哈大笑,身形翩然一晃,眨眼间便已身处大堂里,声音从楼下飘来,”既然小云儿不愿意跟我钻狗洞,那我就只能自己去了。“一直等他出了门,云别尘才低低叹了一声。这人总是这么捉摸不透,亦不愿把秘密告诉他哪怕一星半点。想起那恩爱的沈庄主跟韩清公子,云别尘突然觉得有些羡慕。倘若他跟舒凉璧,也能……云别尘摇摇头,把这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出脑海。客栈里的人寥寥无几,就几个小二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其余人基本都去豪杰会了。左右也无事,不如去看看君黎重会不会被别人揍成猪头?天寒地冻,鹅毛大雪漫天洒下。舒凉璧倒也不是真要钻狗洞,白月庄虽为名门,但防守其实不如风夜城等严密,至少外门的防御阵型破洞百出,舒凉璧轻易就能潜入。白月庄内地形复杂,千转百回,又随时有人巡视,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在长廊上。舒凉璧戴了一个丑陋的红色鬼面,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在房顶上几个起落,到达一座幽静的梅园里。万千红梅在雪地里绽放,如蝴蝶翩然起舞。按鬼面的情报,韩清的住处应该就是这了。几个拎着食盒的婢女经过,舒凉璧侧身躲在偏僻处,等她们走了才又一个闪身躲到窗下。从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可见韩清半倚榻上,青丝散乱,面容苍白。就这么看起来,还真是文文弱弱,人畜无害的病弱公子。韩清一直安安分分的待着,没有多余动作,只摸着怀里一个玉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前日见到的那个名叫“红袖”,行为有异的女子也没见到踪影。再监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舒凉璧漠然转去书房的位置。白月庄有数百年历史,为天下第一大庄,势力雄厚,占地面积甚广,主院内防守森严,每十步必有人站岗,若想强行闯进书房所在的院子里,必然会惊动庄内的护卫。现在正是青天白日,不是个好时机。此刻白月庄后山,各场比试下来,受热烈气氛鼓舞,众人应该均是热血沸腾才对,可事实却是,整个后山都鸦雀无声。事情的起因在于,有人要挑战君黎重。在外人眼中,君黎重是风夜城的少城主,也是出了名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绣花枕头。要是能在豪杰会上将他一举击败,必然会让整个武林为之轰动,而这位少城主,也将沦落为天下人的笑柄。要挑战君黎重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派弟子,他也不知听到从哪传出的消息,说君黎重不受君无坼待见,有心改立他人为少城主,却苦于没有适当的理由能付诸行动。这小弟子心想,若是能将君黎重这纨绔子弟击溃,一来能扬名立万,二来,说不定正顺了君无坼的心思,讨好风夜城。君黎重斜了身旁侍立的莫震一眼,不用想也知道,这人背后捣了什么鬼。莫震仿佛看不见君黎重一般,双眼直视前方。“少城主不愿与在下一战,可是看不起在下?”见君黎重不应,小弟子以为他是真吓破了胆,因而越发得意。沈星寒正为头天君黎重为舒凉璧两人求情的事情生闷气,此刻见有人存心要让他难堪,巴不得推波助澜,假意为难道:“少城主是风夜城未来的主人,按理说是不必应战,有损自己威望的,但这位小兄弟仰慕你已久,你若是不应,他必然失落万分……你看,到底该如何?”威望?仰慕?这沈庄主真会说话,颠倒黑白的本领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君黎重心底早已把这堆人的老祖宗都拎出来骂了个遍,嘴上却诚惶诚恐道:“我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现下四肢酸软,头痛欲裂,实在提不起精神来。”沈星寒很“真诚”的关心道:“可否要在下立马给少城主找个大夫来?”找大夫来不就露馅了吗!君黎重勉强扯动嘴角,婉言拒绝,目光却瞟到云别尘身上。师弟,救命!云别尘接到求助的视线,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这种情况下他能怎么做,难不成跳出来帮他打?显然也不现实。思索片刻,云别尘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师兄,你自求多福吧!君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