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珉这人靠不住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他给墨涯提供的消息非常可靠，只三日，便已查出太后的行踪，只可惜，段云带着人赶到时，太后及他的余党，已然被人全部杀死。“血依旧新鲜，看来是死了没多久。”段云对墨涯道：“义父还记不记得上次儿臣说有人跟咱们同时跟踪那个冒牌货。您说，那次那个人跟这次杀太后的人，会不会是同一拨？”“又被人抢先了？”墨涯面色凝重，微微停顿道：“太后的行踪，是那个贱人说的，别人又怎会知晓？”“或许别人通过其他的手段获得的？”“这么巧？同一时间？”墨涯反问的同时又补充道：“不是一次，是两次。天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义父怀疑……府中有细作？”“暂时还不敢肯定。本王就是想不出，他们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义父。”段云颔首：“那冒牌货不是还交代，宫中有两名要员，依旧听太后吩咐，只是，他没有交代这两人是谁！”“让人盯着，太后一死，他们必定会有不一样的举动，势必要将人揪出来！留着，早晚是个祸害。”“是！”段云刚要转身离开，一个侍卫匆匆赶至：“禀王爷，京城有消息，是加急送过来的。”侍卫边说边双手呈给墨涯一封书信。墨涯看后，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将书信重重地甩在地上。“义父，何事？”段云眉头微皱，他很少见墨涯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愤怒中似乎还带着几许失望。“边陲有人闹事。”墨涯愤愤道，他气贼人入侵我泱泱大国，更气对方在这个时候挑衅。他准备了这么多天，为的就是占领京城，逼墨宸让位给他！现在自己这只螳螂捕蝉捕到一半，飞来一只黄雀虎视眈眈地看着，着实让人恶心至极！但无论怎么说，他和皇上再如何，也决不允许外族侵入。“义父……”段云担忧地看着墨涯，不等他把话说完，门口便传来一只咳嗽声，以及一句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话：“朕，御驾亲征！”“皇上真会说笑，你自己都半死不活了，怎么去打仗？万一还没到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外族？”段云很是不懈，他敬重英雄，却不敬重自以为是的人：“你不就想脱离我们的掌控吗？门都没有！”“如此狭隘，何以成事？”墨宸扶着门框堪堪站稳，话语间多了几分讽刺：“看来段公子就算是再厉害，也只是大将，永远也做不了大帅！”“你还小瞧我！你……”“云儿，退下！”墨涯叫住正要跨步上前的人，随即将目光看向墨宸：“皇上当真想要御驾亲征？”“这对王爷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王爷在顾虑什么？”墨宸手捂着胸口，因身体太弱，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朕无论胜败，对王爷而言都是好事。”墨涯自然知道，倘使对方真的亲征，必定会将京城里的部队全部带走，自己只需顺理成章地将皇宫和京城占领，墨宸无论胜负，他都不可能让对方活着回到京城。“本王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墨涯走近墨宸：“你究竟图什么！”“王爷觉得朕图什么？”墨宸靠在门框上，很从容地看着墨涯的眼睛：“王爷真的以为朕没有机会离开承王府吗？朕若真想走，此刻，早已在京城了。”墨涯微微一怔，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个人此刻是落魄的，脸色苍白，嘴角还隐隐带着血丝，身上的衣服微微有些发皱，只有头发，被对方束的整整齐齐。这是承王府，这个所谓的皇上在这里是没有一点权利的，可即便是这样，墨涯站在墨宸面前，竟然有种隐隐地压迫感，他甚至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何必去送死！”墨涯不知为何，想起沈珏，竟然开始心软了，他从小的生长环境跟墨宸不同，他并没有墨宸一样的铁血手腕。情义比天高！这样的豪情壮志，也许更适合他！“妇人之仁，如何成事！”墨宸并没有给墨涯退缩的机会：“难道王爷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既能抵御外侵，又能成全王爷自己？”“你以为本王是心疼你，舍不得你这条命吗？”墨涯被墨宸一激，顿时怒火蹭蹭往上冒，他伸手使劲儿抓住对方的衣领，一把将对方甩在了地上。“本王告诉你，你是死是活本王根本不在意，本王只是心疼文修，你要还是个人，就别再做让他伤心的事情！”墨涯说完，甩袖愤然离开。段云撇了一眼半趴在地上的墨宸，什么话也没说，快步朝墨涯的方向追了过去。“咳咳！”墨宸用袖子捂住嘴不住地咳嗽，等稍稍缓解后，衣袖上已然染上大片血迹。天阴沉沉地，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虽然天渐渐暖和了，可墨宸的身体，每日都仿佛在冰窖一般，即便是穿再厚的衣服，也没有一丝温暖可言。“皇上这身体，怕是去了也只会拖将士们的后腿。”头顶传出的熟悉的声音，让墨宸心猛然一提，他甚至不愿抬头，不愿让对方看得他此刻狼狈的样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墨宸扯了扯嘴角：“生死对朕来将，以无分别。谁都知道，朕出征，不过一个由头罢了，你却还要来问朕！”“你如今这般生无可恋的样子做给谁看！”沈珏愤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痛心：“你以为谁会同情可怜你吗？做梦！你死了，不过是一堆枯骨，什么都没有了，也不会被任何人记得！”“这一趟，朕是一定要去的。”墨宸的声音依旧平稳，他顿了顿，看着沈珏转身离开的背影，缓缓开口：“你愿不愿意陪朕一起，送朕最后一程？从此山高水远，你做你的翩翩少年，朕做朕的泉下孤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