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望着明朝清,指尖扣了扣膝头,“世子苏醒这些日子,心中一直挂念着当初的皇陵倾覆案一事,我也不瞒着你了。”说着,李太后目光如炬,颔首说:“朝清,修建皇陵是陛下交给太子的事情,世子协同处置,却办成了这样,死亡的人数不止你外头听到的那么点,这些人命,必须有人来背负。”“太子和世子是堂兄弟,更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说白了,因着我这个亲姑母坐在这里,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现在比起成婚,更重要的责任是去挖掘倾覆案的线索和真相。”“三年已经晚了,很多证据都在被一一的销毁,那些潜藏的人证,或许每日都在被灭口。”“他们其中不乏有想要伸冤,或者知晓部分内情的人,但他们太害怕了,不敢呆在京城,不敢信任找上门的人。”“只能让世子亲自去寻访,去以诚相待让他们放下戒心,让这些幸存者说出知晓的内情。”李太后坐直了两份,语气更沉,“朝清,明家是李氏王朝最强的刀盾,若是从史书里头一直朝上翻,或许还和天家流着亲戚血脉……”明朝清低笑,这位太后真是个厉害嘴皮子,或许还和天家流着亲戚血脉,所以更深的意思便是,这婚成不成都不会影响关系了?李太后叹了口气,看坐在下首的姑娘,“朝清,这三年太委屈了,我眼下要说的话,是希望尽可能的弥补你。”正戏开始了。“这门婚事,我私心是很想成的,奈何世子无意。”果然是李澹薇请来的显赫说客。李太后言语温温的,“我好生询问了世子,世子说了,当年因着是宴会赐婚,他若不答应,陛下下不来台,太子也会难堪,你又是头一遭去宫宴,更会坏了你的名声清誉,因此只能咬牙先应下。”“紧跟着,他就被陛下点名出去办差,因此就耽误了退亲事宜,他说了,若是按照他的想法,回来就会把亲事退了,两不耽搁。”太后顿了顿,最后道:“所以,这门婚事,我来做主解除,你看如何?我认你做个义女,封你个郡主,再给你好生找个如意郎君。”明朝清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退亲,除非她死了。她笑了下,扬声道:“太后,这些话为什么要您来说,李澹薇若是个男人,就应该他来说,还是说,他就在这里躲着的,您不让他出来?你们姑侄就是要逼我就范?”她指腹滑动了茶盏边缘,声音冷幽幽,“太后既然是来帮李澹薇退亲的,那么就应该居中些的好!”“依照您刚刚搪塞我的说法,当年赐婚后,李澹薇为何不立马就告知陛下心中所想?亦或者来告诉我一句内心实话,将一切说清道明,只是不想三方下不台而不得已的顺从,这句话很难吗?”明朝清不畏惧李太后的目光,含唇轻笑。“所以,李澹薇当初是想娶我的,对不对?他是觉得这门突砸脑门的婚事蹊跷诡异,但他快速权衡利弊后,觉得稳赚不赔,因此顺从了。”李太后怔住,感情刚刚她的话这姑娘都没听进去?明朝清垂眸看空空的茶盏,“他和太子殿下一起出事,昏迷三年,睁眼要查案,目的就是保住王府,保住太子,也是保住太后,这是他分内该做的事情。”“我也自认为,替他谋划了许多,这些李澹薇若是没有告诉您,想来您也不会心平气和和我说怎么多话了。”明朝清看李太后,“我这三年说不委屈是假的,我非常的委屈,我身为长姐没有出嫁,后面的弟妹都不敢议亲说婚事。”“这些年外头谁不骂我一声老姑娘,是因为我嫁不出去吗?“不,是因为我守着这门婚事,守着这门,您儿子亲自赐给我婚事。”“我明家忠君,这门婚事若是要天家来退,也可以,陛下一句话的事,除此以外的人来,恕我不答允。”她今日要是真的点头要做郡主,就是太后的义女,那就高了李澹薇一个辈分,看似抬举,实际上,是老谋手段要逼得她被郡主两个字砸混了脑袋,直接磕头谢恩。只是个郡主头衔,有什么实质的东西吗?说白了,这天下是李氏皇族的天下,这要是陛下亲自来和她拜把子,她还觉得算是个勉强的弥补,太后这看似安抚的话,都是在给李澹薇开脱,她才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