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逐真

曾经她是情感缺失的“黑皇后”,偶然间救下了卧底暴露的他。一场爆炸后,她成了福利院出身的小可怜,被他带回家时刻保护。正义VS黑暗,一场精分少女的逐真之旅!

(六十一)
沈愔本打算今晚早些回去——不是不用加班,而是他惦记着跟他赌气的夏怀真。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小夏姑娘一个人回家实在不安全,哪怕她发了消息报平安,沈愔也得亲眼瞧见才能安心。
可惜他刚走到市局门口就接到一通电话,而且是一个他不能不接的号码。
“沈警官,”顾琢同样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你托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那个瞬间,沈支队瞳孔骤然凝缩。
实事求是地说,夏怀真并不是一个很作的姑娘。虽然刚看到沈愔和葛欣拉拉扯扯时,她的确不爽,但那“不爽”的时效短得很——她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时就忘光了。
如果沈愔趁热打铁,多说几句好话,甚至连好话都不用说,只要给她一个缱绻缠绵的拥抱,小夏姑娘就会将最后一点“残灰”彻底掐灭,撒着欢地扑到沈支队怀里。
然而不幸的是,接下来两天,沈愔居然玩起了踪影:他每天天不亮出门,夏怀真一觉睡醒,屋子已经空了,只有桌上两片三明治散发着微薄的热气;晚上晚高峰都结束了,他还没回来,夏怀真有时一觉睡醒,跑到他书房门口,发现屋里依然是空的。
就好像家里完全没这么一个人。
小夏姑娘彻底没了脾气,什么别扭吃醋统统抛到大气层外,只想早点见到沈愔,实现她憋了好几天的“扑人”梦想。这一天,她实在撑不住,暗搓搓地跟到市局,幸而看门的保安大哥认识她,见了人非但没拦,还很热情地招呼道:“小夏啊,是来找沈队的吧?”
夏怀真弯下眼角,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沈队在吗?”
“应该在吧,”保安大哥就爱逗她这种乖巧又呆萌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说,“没听说刑侦支队今天出外勤,他应该在吧?”
夏怀真在心里默默比了个剪刀手,脚底抹油地溜了进去。
她脚伤已经好利索了,来之前特意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菜,做了沈愔一直心心念念的卤肉饭。谁知等她轻车熟路地摸到支队长办公室门口,没来得及敲门,先听见里面传出“嘤嘤嘤”的哭泣声。
夏怀真:“……”
她作势欲敲的手拐了个弯,悄无声息地推开虚掩着的门,从门缝往里张望。
果不其然,里面那位是葛欣。
光是赖着不走就算了,这位葛小姐好像压根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两条胳膊用力搂着沈愔的右手臂,胸口若有似无地蹭着沈愔手肘,哭得梨花带雨:“沈警官,呜呜,我好怕……”
夏怀真心说“你这时候把她推开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惜天不遂人愿,只见沈愔抬起的胳膊非但没推开葛欣,反而安抚意味十足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葛小姐请放心,”沈愔沉声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绝不会姑息。”
葛欣抬起头,粉雕玉琢的脸上挂满晶莹的泪珠,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含着热泪,像望救星似的望着沈愔——此情此景实在动人心弦,加个BGM就能直接客串偶像剧镜头。
夏怀真刚偃旗息鼓没两天的小火苗蹭一下飘上头顶,愤愤骂了声“What a fuck”,将手里的保温饭盒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
至于花了一下午时间买菜做饭的精力,还有一路上的殷切与迫不及待……权当喂狗了!
她刚跑到楼梯口,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小夏吗?怎么,又来找沈队?”
夏怀真委屈地吸吸鼻子,转过身:“容姐……”
沈愔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冲到门口,却只摸到夏怀真匆匆跑远的背影。他正想抬腿追上,那没眼力见的于和辉就在这时呼哧带喘地跑过来:“老大,邓筠有消息了!”
沈愔蓦地扭过头,眼神利如刀锋。
“生气的女朋友”和“潜逃在外的疑似嫌疑人”,二者孰轻孰重,对一个称职的刑侦警察来说简直一目了然。虽然十分惦记某位显然还没消气的小夏姑娘,但是眼下,摆在沈愔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出发!”
五分钟后,警车呼啸着开出市局大院,红蓝交错的警灯划破将至的夜色,一路风驰电掣而去。
驾驶位上的丁绍伟抬头看了眼,发现后视镜中,沈愔低头发着消息。他随口提醒道:“保密原则啊,别漏了风声。”
沈愔抬起头,眼神凉飕飕的,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有资格说我吗?”
“我刚才好像看到怀真了,”迟疑片刻,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有点不放心,跟她确认一下。”
丁绍伟疑惑地看了看他:“小夏来了?那她干嘛不进去?她不是一天到晚粘着你,恨不能给你当小尾巴吗?”
沈愔沉默片刻,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唇角:“她来的时候,葛欣在我办公室里。”
丁绍伟:“……”
刹那间丁大少爷什么都明白了,拍着沈愔肩膀,给了他一个搀着揶揄、拌着幸灾乐祸的笑:“节哀吧老大,等回去后,当兄弟的一定给你上炷香。”
沈愔眼神冰冷、轮廓冷硬,丁绍伟估摸着,要不是自己把着方向盘,这位铁钩似的手指已经卡上他颈动脉了。
虽然沈支队身形不算高大,人也偏清瘦,但他毕竟是卧底毒窝三年的主。真要硬碰硬杠上,只有丁大少爷被单方面碾压的份。
丁少爷干咳一声,在沈支队武力镇压的威胁下摸了摸鼻子,委委屈屈地认了怂:“要不,回头我帮你跟小夏说说?其实这事真不怨你……葛欣跑来说发现了嫌疑人的线索,难道你把她往外推吗?小夏那姑娘挺懂事的,你跟她说清楚了,她应该不会揪着不放。”
沈愔淡淡“嗯”了一声,俊秀的眉头没有舒展的意思。
丁绍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愁眉不展的。”
沈愔两条胳膊抱在胸前,眼睛微微阖着:“在想葛欣的话有几分可信。”
丁绍伟跟他认识二十多年,对沈愔的了解堪称透彻,这回却会错了意:“我也觉得是……认脸还有认错的时候,何况是声音?不过那姑娘一口咬定,应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反正没别的线索,咱们不先死马当活马医?”
谁知沈愔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丁绍伟眼神茫然。
沈愔不知该怎么形容,但葛欣这女孩给他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她家世明了背景清白,乍一看就是个摊上人渣爹、可怜又值得同情的良家女孩。
可沈愔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不管是非曲折,葛长春终究是死在市局里,那可是葛欣亲爹!这女孩就算不把这笔账算在刑侦队头上,也不该这样全无芥蒂。
——还有,既然她知道警方不完全可信,又怎么敢放心大胆的把这要命的秘密告诉沈愔?
她可没有一个跟沈愔长得一模一样的至亲之人。
警车呼啸着奔向西城,沿着滨海大道,公路旁建起一排农家乐,只是人迹罕至,平时游客不多。这天傍晚,大片的夜色垂落在树林边缘,一辆电动摩托突然从土路尽头冲出,呼啸着冲入树林。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一身黑色夹克,头上扣着棒球帽,戴着副黑口罩,往那儿一戳就是行走的烧煤棍,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悄无声息地翻过土墙,三下五除二摸到门前,发现门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男人眉头微皱,从腰间摸出瑞士军刀,轻车驾熟地撬开门锁,手掌稍一用力,门板晃晃悠悠地往里荡开,露出一条可供一人侧身而入的门缝。
屋里黑黢黢的,男人没开灯,也不打算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他虽然身量高大,目测将近一米九,身手却十分矫健,从门口摸到地下室,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地下室里亮着昏黄的光,从门缝往里张望,隐约能看见一个背对门口的人影。
男人一只手探向腰间,枪口无声无息地显露在黑暗中,他用一个矿泉水瓶套在枪口上充当消音器,黑洞洞的枪口赫然对准那人背影。
很轻的“啵”一声,人影毫无意外地中了枪。然而出乎意料的,“那人”晃了晃,居然没倒下!
男人目光微沉,抬腿踹开地下室的门,箭步冲到近前,一把扯过“那人”——触手轻飘飘的,竟然是个真人等高的布偶娃娃!
男人:“……”
不知谁那么缺德,不仅给布偶娃娃穿上真人的衣服,还特意把娃娃放在椅子上。从背后看过去,跟坐在椅子上的真人简直没什么分别。娃娃脑袋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用孩儿体写着一行“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呵呵”,末尾用水笔画了个意味深长的小笑脸。
男人心头骤凛,一丝凉意顺着脊椎窜了上去。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三步并两步地跑回院里,刚到门口,一道劲风毫无预兆地奔着后脑而来。刹那间,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缩脖端肩,那道劲风就擦着头皮过去。
他和偷袭者在极近的距离里飞快交换过几招,偷袭者挨了他当胸一脚,就地一个翻滚,勉强卸掉冲击力。他扶着墙壁艰难站起身,伸手抹了把嘴角——参拜的灯光从农家乐门口打过来,他手背上赫然沾着一抹血迹。
“……是你?”身材高大的男人把棒球帽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双阴恻恻的眼睛,“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话乍一听莫名其妙,然而偷袭者跟他搭档多年,相互间的默契已经成了某种本能,居然听懂了他的疑问。
他沉默片刻,摘下脸上的医用口罩,露出一副打印在市局协查通告上的面孔——邓筠。
“杨队,”他低声道,“我知道你会来。”
被他一口道破身份的黑衣男人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抱着最后的坚持,死活不肯摘下棒球帽和口罩,笑声闷在口罩里,瓮声瓮气:“有意思……所以我那天看到的背影真的是你?”
时间倒退回一个星期前。
杨铁诚快步回到办公室,进屋前特意往走廊两端张望了眼,确认四下里没人,这才甩上办公室的门,“咔嚓”一下扣上门锁。
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上面显示已经有三四个未接来电,而那没有眼力见的破烂玩意儿还在不依不饶地震动着。
杨铁诚眉心闪过一丝戾气,随手接通,压低声道:“喂?”
很快,手机对面传来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轻嘲:“杨警官,您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杨铁诚危险地眯紧眼:“我说过,如果没别的事,最近尽量少联系,你听不懂人话吗?”
手机对面的人应该是用了变音器,声音尖细,听上去有些雌雄莫辨:“杨警官别着急,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放心,他们查不到你头上。”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市局有内鬼了!”杨铁诚低喝道,“葛长春死了,茂林制药和玄阮的勾当也被警方挖出来,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想怎么样!”
手机里的声音虽然性别难辨,年纪应该不大——上了年纪的人很少会用这种轻快而又纯良无辜的语气说话:“目的达到了?杨警官是不是忘了,被葛长春拿走的‘配方’……可还没有找回来呢。”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杨铁诚语气不善,“你搞清楚,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没权利命令我!”
“你们要杀王晨、要接收玄阮的势力,我都刻意当没看见,但你们竟然丧心病狂的在市局里杀了葛长春!你是觉得警方还不够关注你们,捅出的篓子还不够大是吧!”
不管杨铁诚怎样喷火,那边始终耐心十足,甚至带着盈盈的笑意:“杨警官这话就说错了,咱们可是互帮互助。您想想,凡是有机会接触到‘配方’的人,都或多或少和葛长春有关联,保不准知道你们私底下的交易。你难道不想把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萌芽里吗?”
杨铁诚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话音:“我……我什么也没做!”
“是,我知道,”那人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您只是在底下人把缴获的毒品拿去卖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又从中分了一杯羹——那也不是为了您自己,要不是您夫人病了,等着钱急用,您也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是不?”
杨铁诚把牙关咬得咯嘣响:“你……”
“杨警官,敢做就要敢当,”那人收敛了笑意,就算隔着变音器,也挡不住冷厉杀伐扑面而来,“你当初既然选了这条路,现在就没有回头这一说——首鼠两端的人是什么下场,看看葛长春和吴兴华,还不明白吗?”
杨铁诚抓着手机外壳的手指猛地收紧,劣质的塑料外壳禁不住他的鹰爪功,发出凄惨的抗议。
就在这时,极轻微的“当”一声响隔着门板传来,仿佛有人撞上门口的垃圾桶。
杨铁诚猝然转身,一把拧开办公室的门,只看见一个背影飞快地消失在拐角处——
“……我一直希望那天是我听错了,”邓筠垂落身侧的手指微微打颤,脸颊肌肉抽搐了下,艰难地挤出一个苦笑,“可是那晚回家时,我发现有人跟踪我,之后有几次三番试图制造‘意外’,我就知道最糟糕的设想已经被证实了。”
霎时间,千言万语涌到邓筠嘴边,他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他们胁迫你”,想质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警察,你当初入警宣誓时都说了什么”,想大吼“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只要你说我就信!”
但是话到嘴边,喉咙被堵得水泄不通,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挤出一句轻轻的:“杨队,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哥……”
杨铁诚微微一震,油盐不进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我刚进缉毒支队那一年,你还是副队,咱俩搭档去端一个拆家的老巢,谁知道那小子不仅负隅顽抗,手里还有枪!”邓筠狠狠抹了把脸,“他冲着我就是两枪,是你把我扑倒,那弹片现在还嵌在你肩胛骨里!”
杨铁诚身体剧震,有那么一瞬间,他眼神不易察觉地恍惚起来,仿佛当年刚入警队的雄心壮志和多年积攒的功勋荣光斗转星移似的从眼前闪现。
一步错,步步错,终于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一失足成千古恨。
杨铁诚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但是很快,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不知是讥诮还是悲哀,口罩下的嘴角冷冷牵动了下:“跟你事先串通好的是谁?姓沈的,还是赵局?”
邓筠抬头对上他眼神,心口先凉了半截,嘴唇微微掀动了下,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
这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影影幢幢的黑影从隐蔽点后闪出,像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往“核心”——杨铁诚和邓筠所在的方位聚拢而来。
杨铁诚倏尔抬头,看清来人,眉心波动了下,终于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神情:“怎么……是你?”
薛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老杨……”
他俩虽然分属刑侦和缉毒,当年却是同一届毕业,还曾一同下过基层派出所。履历相似,性格相仿,很自然的成了多年老友,私交相当不错。
谁知这对老友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这种场合下。
——一个是被警方通缉的“内鬼”,另一个是代表正义和法律来缉捕他归案的警察。
这算什么?命运开的玩笑嘛?
刹那间,无数念头走马灯似的从杨铁诚脑中转过,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薛耿,似乎是觉得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是浪费感情,于是将五味陈杂强压下去,连讥带讽地垂落视线:“没想到是你……那姓沈的表面上跟你不对付,到了紧要关头还真敢用人,哼,也算是个人物。”
薛耿心里的滋味不比邓筠好过,但他毕竟是老刑警,关键时刻绷得住,居然没人看得出他此刻波澜壮阔的万千感慨:“老杨,你跟我们回去,我可以跟赵局说,算你自首……”
他是一番好意,但在杨铁诚,却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薛耿拧紧眉头。
“老薛啊老薛,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被那姓沈的小子强压一头了,”杨铁诚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不无恶意地提起嘴角,“怎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是这么天真,指望劝我自首?”
薛耿两腮绷得死紧,嘴角两道法令纹深如刀刻。
“自首?”杨铁诚冷笑了笑:“我不过是听说有小邓的消息了,一时放心不下,才跟过来看看——对,随便打听机密行动是我违反了纪律,我认栽!你要写检查还是停职?我都认了,但你要把内鬼那么大的屎盆子扣我脑袋上,这就过分了吧?”
薛耿先是一愣,然而很快,他明白了杨铁诚的意思。
他们并没有杨铁诚和毒枭勾结、泄露机密的证据,手中全部的把柄不过是杨铁诚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地点。但这也不是解释不通,就像杨铁诚说的,一个“关心同事私下行动”已经足够作为理由。
当然,薛耿也可以将杨铁诚当做嫌疑人带回市局,申请进一步调查。不过,都是系统内部的同事,对彼此的手段套路再了解不过,就像杨铁诚了解薛耿的心思一样,薛副队也很清楚,这个曾经的缉毒正支队长,嘴没那么容易撬开。
他犹豫再三,一只手摸上腰间手铐,抬起的腿已经迈出去,电光火石间,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光点无中生有,萤火似的浮现在薛耿胸口。
那一瞬实在太快了,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有邓筠看清楚了。他大叫一声“小心”,随即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几乎是用身体作为屏障,结结实实地挡在薛耿身前。
下一秒,枪声撕破夜色,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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