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 陈茉心下一颤,三两银子贱卖陈定,外头怎么知道她只卖了三两?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暗处似有一双眼睛,窥破了所有的秘密。 仆妇继续道:“都城大小茶肆、酒楼都在议论此事,说陈氏二房已经挑出一个下人,准备让这下人替贱卖定四老爷的主子顶罪,还说孙记大牙行的东家也想到了推托藉口,要拿一个与我们府走得近的牙婆牙人顶罪交差……” 柳氏在听说孙东家被抓下狱后,确实与陈宏、田氏商议,要从府中挑一个口紧、忠心的婆子顶罪,这人选还没挑定,外头就满城风雨。 如果他们真这么做了,恐怕全城百姓都不会相信二房的无辜,甚至认为他们是在刻意开脱。 柳氏一掌拍落棋盘,棋子弹跳立变凌乱,传出如玉珠落盘的颤音,几枚棋子落到地上,有的滚行几尺方才落定,“可恶!这些话从哪里来的?” “回老夫人,听说昨日城中就有流言,而今日更甚……” 想封口已来不及。 ☆、第130章 流言 想封口已来不及。 仆妇没说百姓们口里说的故事,就跟他们亲眼瞧见的一般,说陈氏二房的女郎扮成翩翩公子,哄着陈定出门赏灯,其实在几日前就已与孙记大牙行的牙子说定,以三两银子的价格将陈定给贱卖…… 在贱卖幼弟的故事里,主谋是陈宏,帮凶是陈茉的母亲柳氏、妻子田氏,实施者由是陈宏的长女陈茉。 陈茉面容错愕,“祖母,似有人在与我们陈氏二房作对?” “查,传令管家,派人彻查外头的流言从何而来?” 仆妇领命而去。 柳氏哪有心思再下棋,外头传得满城风雨,就算免去了牢狱之灾,有了这些话,世人肯定会相信是陈氏仗势。只推了一个仆妇管事顶罪,在他们看来真正有罪的是陈宏一家。 陈氏二房的名声,这一次算是毁了。在世人眼里,陈氏二房一家都是恶人、坏人、罪人! 陈茉道:“祖母,会不会是东府的人?” “他们……”柳氏沉吟着,摇了摇头,“孙家主是前日午后被抓入大理寺的,若是东府所为,消息不会传得这么快。昨天就有传言,至少前天开始布局……” 前天找人布局,昨天就会有流言在城中漫延,到今日正是止不住时。 柳氏道:“会不会是云氏所为?” “她……” “你别忘了,你毁容,便是她哭闹苦求你祖父,你祖父为给大司空府一个交代,不得不抓你们姐妹亲审。” 审出了结果,陈朝刚不敢张扬出去,他到底还是顾忌陈氏名声。 柳氏担忧地道:“旁的不惧,就怕大司空弹劾你父亲心肠歹毒,坏你父亲仕途。” 陈朝刚也因此畏惧大司空府,不得不插手亲审。 然,来势汹汹,风声大,雨点小,有了结果,却不敢将结果告诉大司空府。 大司空身兼御史中丞一职,是御史台的首官,有监督百官之责,若他弹劾,定会引得其他御史相随,就算陈宏不降职,往后数年再想晋升也难如登天。 陈茉微微垂眉:“祖母,我们……近来是不是要讨好东府,伯父自小就是德帝跟前的红人,德帝视他为手足兄弟。” 德帝疑心重,但从不会疑心陈安,陈安是他的表弟,不会抢他的帝位,更不会夺权。而陈安在德帝的眼里,是一个能文却不能武的男子,说是男子,有时候像女子一样柔弱,自小就以他马首是瞻。 德帝很享受陈安对他的态度,只要他挥一挥手,就能主宰陈安的一切,所有他乐得纵容陈安,可任他如何纵容,陈安依旧像一个柔弱文生,遇到大事,还让太后与德帝给他拿主意,有时德帝委实顾不过来,他就得回家找莫氏。 就这样一个选择综合症的陈安,不贪权,不弄权,德帝最是放心。 柳氏轻吐一口气,“荣国公容易对付,可莫氏母子难缠。”她有些不解地道:“陈蘅怎的性情大变?不如以前那般好糊弄?” 陈蘅嘲笑陈茉,说陈茉不懂人情事故,陈蘅送他几百两银子的极品玉镯,可陈茉却只送了二十两银子的珠钗。西府的女郎已经很久没从陈蘅处得到一丁点好处。 东府的庶女陈薇近来说话底气十足,还敢与西府的庶出女郎争执,陈薇以往可没这么大的胆子,现在不仅争,还口齿伶俐地敢骂。 ☆、第131章 死局 (续前)陈薇现在不仅争,还口齿伶俐地敢骂。 陈茉道:“今日看她举止,她成功离间了我与芙表妹。” 柳氏摇了摇头,“你姑母的事、紫芙的事,原知晓的人不多,她是如何知道秘密的?” 正因为知晓人少,陈蘅一说出来,卫紫芙就认定是她告诉陈蘅的。 陈茉道:“祖母与父亲埋在东府的眼线都被捉了,甚至还有三个不是我们眼线有可疑的人也受了牵连。这几日,东府莫松家的、邱媪与城西沈家大牙行多有来往。” 柳氏道:“他们换牙行了?” 不是孙记大牙行出事才换的,在这之间因疑心而换。 柳氏心下失措,“怎的早前没听到一点风声?” “祖母,我们安插东府的人全都曝露了,一个没少地被抓住,又怎会知道东府换大牙行的事。这还是今儿我过东府,四下留意,让身边丫鬟讨好瑞华堂丫鬟才问出来的。” 真是一件事接一件事,就没一件顺心的。 柳氏道:“南雁、招财、来福、门婆子几个……” “瑞华堂丫鬟也不知下落,近来邱媪一家正在清查所有下人,大夫人连她的陪房都逐一查了个遍。恐怕这次,东府那边要换掉的下人不少。” 柳氏冷笑了两声。 越来越麻烦了,东府定是知道西府在那边安插耳目的人,要陈安帮衬陈宏,前提时,陈安没有对西府失望,可陈蘅毁容与西府有关,陈定失踪亦与西府有关,再有曝出安插耳目之事,陈安虽不会落井下石,却可以袖手旁观。 陈安对陈宏的兄弟情分,原就是面子情,若面子情分没了,又以何种理由要他出手? “南雁、招财、来福三个是莫氏儿女跟前得力的人,若将他们捞出来抓住他们的错处,定能要胁莫氏。” “东府最难对付的便是大夫人,被她拿住错处,以她的为人,南雁几个定没有活路。” 柳氏悠悠轻叹一声,她都知这种人留不得,何况是莫氏。 莫氏是江南莫家培养的嫡女,又得宫中太后教养,行事果决,若非如此,当年莫太后也不会看莫氏错失皇后之位,索性将她嫁给陈安为妻。 这些年,莫氏将陈安拽在紧紧的,陈安后宅虽有两位侍妾,不过都是做样子,一个常年病歪歪的,一个是莫氏的陪嫁丫鬟,连高声说话都不敢。 柳氏心下烦燥,现在进入一个死局,以往容易破局,可现在最关键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