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定襄王的名头,来莺儿一阵惊讶,这两年来,刘如意可是她最关注的人,在雒阳文坛,刘如意有着宋词词宗的名号,他的诗词在乐府都有专人收录,然后进行编纂、谱曲,引为唱词,对于这些诗词,来莺儿可谓倒背如流,自古佳人爱才子,尤其是来莺儿这等色艺双绝的乐府歌姬了,长期以往,她对刘如意早生钦慕之心,忽闻好姐妹蔡琰居然嫁作刘如意为妾,来莺儿心中难免震惊,稍作冷静,她问道,“昭姬妹妹,定襄王究竟出了何事?”长居乐府,来莺儿并不知朝堂之事,此事也只有朝廷的文武重臣才知道,灵帝刘宏早有告诫,不得对外流露,故而目前知之者并不多,听罢蔡琰的解释,了解事情原委,来莺儿更加惊讶,不免担忧起刘如意之安危,她苦笑着问道,“昭姬妹妹,我只是区区一个乐府歌女,纵然有心救王爷,也是力有未逮。”略带不好意思,蔡琰提醒道,“姐姐,你可是董太后最喜欢的歌姬,每每有新曲歌赋,她定然会传召你演奏,时不时还会赏赐你一些衣物首饰。”“妹妹难道想向董太后求情!”来莺儿双眸一亮,开口道,能够影响灵帝刘宏决定的势力,在朝堂上只有宦官、外戚、士大夫,若说还有,那便是刘宏的后宫,在后宫之中,当属何皇后何莲的权利最大,她当年用鸩酒毒死刘宏的宠妃王荣都无事,还有被立为太子储君的儿子刘辨,可是后宫势力里,也并非何皇后一家独大,董太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作为刘宏之母,她对何莲这个儿媳妇颇有微词,这一太后,一皇后,在后宫里明争暗斗,精彩程度丝毫不输给朝堂上的宦官与外戚之争,最重要的,被皇后何莲毒死的王荣之子刘协,让董太后收养了,故而刘协被称为董候,刘协聪慧胜于刘辨十倍,董太后对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宠爱有加,甚至数次向儿子刘宏提出废立太子刘辨,拥立刘协上位,这让董太后与皇后何莲的矛盾更加尖锐,刘宏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这一边是老妈,那一边是老婆,各有一个太子人选,岂能不埋藏祸患。与来莺儿商量的蔡琰早有想法,她知道刘宏是孝子,若是董太后说情,定会给些面子,说不定会直接放过刘如意,经过数日的精心准备,答应帮忙的来莺儿以乐府有新曲为由,带领乐府的歌女舞女进宫拜见太后,进行演奏,来莺儿是董太后长乐宫的常客,轻松通过了宫门守卫的一干巡查,长乐宫内,除了董太后外,还有董候刘协,以及万年公主刘奴儿,他们两人受董太后之邀前来,“莺儿,今日为本宫演奏什么新曲子,可说来听听。”坐在凤銮榻上,慈眉善目的董太后发问道,“回禀太后,此曲目名唤远别离,讲述了舜帝与娥皇女英二妃子的生离死别,由定襄王所做的乐府诗编纂而成。”“其中有广袖舞与剑舞,还配搭着悲哀的曲调,乃是乐府精心筹备的作品,小女子相信太后定会喜欢。”听罢,刘协与刘奴儿都来了兴趣,董太后也是乐得合不拢嘴道,“甚好,莺儿快快表演,若是好,本宫一定重重赏赐。”“谨遵太守之命!”“奏乐,起舞!”在来莺儿的指挥下,扮作乐师的蔡琰在一旁弹奏起焦尾琴,场中,花雄持剑,施展出凌厉剑术,既有阳刚之胆气,亦有阴柔之精魄,刚柔并济,蔚为大观,乐府一众娇娥女子广袖齐舞,众星捧月般将之簇拥,一旁,来莺儿用空灵妙曼的嗓音吟唱道,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或云: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待到表演结束,董太后等人依旧沉浸在悠扬哀婉的乐曲之中,露出意犹未尽,余味无穷的神情,此曲除了有崇高的悲剧式艺术之美,还饱含深意,怀有对王朝命运的忧虑,劝谏君王,表达忠心,一曲毕,董太后大喜道,“舞蹈,唱词皆是一等,但最妙的当属这琴曲,如此仙音,谓之伯牙再生也不为过,莺儿,这弹琴者是何人,本宫要赏赐于她。”未等来莺儿开口,蔡琰已经放下了焦尾琴,走到场中跪地拜谢道,“奴家蔡琰拜见太后!”“原来是名士蔡伯喈之女,乐府令桓谭之高徒,难怪有如此琴艺,你之琴艺比莺儿还要高上一筹,不怪乎称你二人为乐府双璧。”“蔡琰,你说说看,想要本宫赏赐你什么?”“太后,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想要请您救救我夫君。”“小女子为定襄王刘如意之妾,听闻夫君被陛下下狱宗正府受审,心中焦虑,故而从并州远赴雒阳而来。”“请太后和陛下开恩,念在我夫君是汉室宗亲,为大汉南征北战,未有功劳,亦有苦劳的份上,饶恕我家夫君。”蔡琰话音落下,再度跪拜叩首,深深埋头于地,惶恐不安的等待回应,此时,董太后原本充满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面色凝重,沉声道,“大胆,此乃朝廷政事,自有陛下与文物百官决定,岂容尔等妇孺置喙,再说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也不便插手。”此言一出,乐府众人纷纷跪地,四周气氛一时犹如坠入冰窖,冷的不行,关键时刻,忽然董候刘协开口道,“太后,伯和以为,定襄王乃是我大汉的擎天一柱,不该受如此重责,请太后向父皇求亲,从轻发落。”一旁刘奴儿也道,“琼芳也请求太后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