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

【你总道命运欺了你,骗了你,却不想时日之中早已上承下则,已是因果为循往复不休情系在我不知真也不知假旁人何曾懂得】世有良言不见良人说许你折腰吻我眉以画子折夏:至纯至粹之心究竟是好与不好我不知也不想知秦时欢:情因命果是以情为因还是以命为果我都是不曾知晓...

作家 欢喜莲 分類 百合 | 39萬字 | 138章
第(76)章
    他轻叹声气,有些后怕的小心意味飘来,"你方才…吓坏我了…可你做的很好,很好……现在想来,原来你一直在前面极快地走,我却越走越慢,慢到有一日…再不能见了你……"

    我怔然意外,一直以为单是我在害怕,害怕自己陪不了他,也留不住他,原来他也会害怕。

    "秦时欢,原来,你也是会怕的么….."

    欢喜难过地瞧他,他仍是冷静不动的模样,不由又想,任是谁知晓他与我正不动唇齿地用心念说话,定要吓丢了魂。

    正觉有趣,时欢感知,无奈嗔怪过来,"小东西,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都装了你啊……"打趣做想,果觉他无奈躲开,几乎不想理我,我正要讨饶,便有内官吊了嗓子。

    "祀!"

    简短的起祀之词,由内官尖细的嗓子吊来,兀自就多了几分慑人之意。我回过神,火正一的童子之身已领着其余六人变了方位。

    他们戴上火神稚羽的祈祀面具,长剑执怀,随着钟鼓节奏,步踏在长击短收的动作之中,皆是无比的肃穆庄重。

    我在青陵台见过祭祀之舞,眼前的火正舞相,与那时有些不同。仔细瞧过片刻,仍是看不透彻,转念问过时欢,他解释而来。

    "是阵。"

    似乎对此也有慎重对待之心,时欢压着语气不见轻松,道,"现下乱世,懂得阵法之人必须懂得万物依存之理,奈何有此明心无惑的人并不多。火正此行七人,三对捉双,自引小变,火正一牵首而发动全阵,是为引首大变。阵法依据每岁每时,以及七人质引衰竭的程度不同,引首之人也是不同,自此呈现的阵法显像更是不同,甚至连小对之间的互引也为之牵引生变。此阵看似简单,实则难缠难解,连我也不敢贸然与他们对上手去。"

    "阵么?"见过火正七对时欢的忌惮,我不觉得时欢会敌不过它,轻淡道,"有何用来?"

    "阵象以小见大,你不要小瞧它。"时欢显然对我的不以为意忧心,凛然续道,"世为混沌万物,如若将混沌推动万物变化之力聚集在小小七人牵引为用之上,你觉阵法威力会如何?"

    "不会吧……"我有些接受不能他的说辞,本以为时欢已足够厉害,倒不曾想过还有令他也为之难解忧心的存在。

    我用心去琢磨火正七人的变化走步,仍觉和平常祭祀之舞并无多大区别,怎就会如此厉害?难道是因他们身负阳正火质的缘故么?

    我想法方动,时欢又感应而来,"不在于他们的火质之身,而在于他们心境纯粹。世间之事,只消将一件事做得纯粹完全,那便如同混沌之中最为jing纯的本质所在,其影响力自是互为依存的平衡两端不能比及的,这就是至极的威力所在。"

    "至极?"我想了想,道,"如剑如矛?一刺不返?"

    "可以这么说。"他笑笑,"至极威力虽qiáng,但若无以平衡为引,用之偏颇的话,惹来的灾祸也不小。所谓阵法,其实是缚,换句说法,也就是人为之则。其以衡为引,极端以用,用而能收,复为平衡,方能以小小数人,抵达万人也不能及的地步。"

    我正要问‘人为之则’是何意,他忽地没了话,我转念试探,也不见他有所反应,人倒是按剑在侧,好似随时可以拔出剑来。

    情知有了什么变故,我忙顺着他视线捉取过去,但见火正一高举长剑,自眉心而平,明瞳幽光深藏,衬得眉间朱砂淌出了什么血气,饱满欲裂地沾上长剑之身,拉长着血色的身体没入剑身上的血槽之中,正在疾走而上。

    像是于极细的血槽中平地拉开了一条血缝,那血色聚集在剑刃顶尖之处,盈盈化成一饱满血珠,将坠未坠地堪堪端着。

    我为异象惊艳,生怕火正一稍不能平衡手中长剑,那血珠就从刃尖儿跌下去,粉身碎骨地放出什么无形的可怕之物,由其生乱作祟。

    "祀。"

    火正一明瞳凛张,长剑翻转,以刃锋之脊遥遥对准与我,随之而来的,是他更为凛冽的眸光。

    如同得令践行,其余六人翻踏而走,踩着无形之阵,急速变幻方位,衣袂流火一般地淌过了广殿,最终围在青铜大鼎周围,齐齐高举长剑,喝来有声。

    "祀!"

    听见火正三和火正七的呼喝,我转眸,一左一右地见上他们,便是失落。

    他们皆端正不左,藏在火神面具之下的眼眸,火金一般纯粹的没有旁色,打颈项窜起的浓金化成我曾见过的贴身金甲,端地把他们两个衬成了绝无感情的金人。

    我失落感叹,也算信下时欢之言。

    若我困于此阵,即便与他们尚有几日jiāo情,眼及此刻无情之象,也觉他们定不会与我收手留情一二。

    正是乱想,时欢也抽出了腰间长剑,慢慢高举及至眼眉,迎着我的方向,极为冷冽地吐出祈祀之辞。

    "祀。"

    我有想过终会面临这一刻,然当真从时欢口中听得此言,心下仍是泛了疼,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委屈,不愿看他地忙是低眉避开。

    青铜大鼎之中,火焰妖娆浓烈,像是盈着一汪地血之火,踏进去,是不是立时会灰飞烟灭?

    我咬了咬唇,脑子里乱得紧,心早就搁在鼎里翻来覆去地烙着……

    心上渐渐只有了一句话……

    "我信你,秦时欢。"

    死就死罢!

    一步正踏出,我又回身,自那些平邑百姓、执戟甲士、王公臣子、男女老幼上慢慢扫过……且不论他们是怎样表情,单只我自己一眼便生了艰涩。

    这是父王的国,父王的子嗣,父王的臣与民,终究与我,没什么gān系。

    要证明的,不过是我所求的人心之答,纵有再多不尽然的洒脱不能,终究是我的自我选择,与他们无关。

    自己的选择,总好过死在父王手上。

    他如今,又怎么样?这唯一我还能视为至亲的人,又怎么样了……

    我茫茫然想起这些,过往种种,青陵台,蒙城寺,及至阙伯台,长阙殿,皆如流光浮影,环绕而来的画面像是虚浮的鬼影,我停驻在玄武腹中,迎着那些过往真实存在而又不能解脱的鬼影之身,再也不能像当时那般去问一问他们,也问一问自己。

    最好的死,不过灰飞烟灭,不用再有形,不用再煎熬在苦难重重的世间,只是,我犹舍不得。是不是,他们那般不生不死地活着,也是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呢……

    不知何时压迫了手心旧伤,我吃痛清醒,冷汗涔涔地自那些茫然赍恨的脸上收回了眼,也收定了心。

    "我是人,还是妖,是你们眼有所见,心有所见,即是为见,那便好好见一场罢。"

    我凛然转身,话尽至此,再不念其它。

    只是落在狐狸面具上的暗藏眼狭,还是忍不住将时欢的轮廓仔细描摹印刻,可越是描摹,心越疼得慌,疼得我连魂都要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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