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凶手在處理掉這些衣服的時候,手上沾到了瞿從光未乾的鮮血,再不小心印到了死者的衣物上。於是這些指紋就和陳舊的血液一起被保留了下來,時隔二十多年,依然能被完整地識別。 這些指紋,全都是屬於湯文耀湯大律師的。 照片、血跡DNA、指紋,光是這些直接證據,已經足以讓湯文耀為瞿從光的“失蹤”負責了。 “小戚,給沈大隊長打電話吧。” 看完江曉原給他的DNA檢測結果,確定無誤後,柳弈長舒了一口氣。 “證據確鑿,可以抓人了。” 看來,這個漫長而複雜的案子,終於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了。 ### 5月30日,星期一。 早上十點四十分。 南國五月的倒數第二天,白日的氣溫達二十五度以上,已是能穿短袖的季節了。 柳弈站在鑫海市近郊最東邊的一處海灘上,身旁是來來去去的警察、消防員、穿著鯊魚皮和背著氧氣筒的潛水員。 此處偏僻,周圍仍是幾乎沒有開發的岩灘與沙灘,除去零星幾棟自建房之外,最近的高層建築物足在兩公裡之外,是真正的浪高風急,連釣魚佬都不愛來的旮旯地兒。 柳弈面向大海時正對迎風面,今日風力足有五級,把他那頭略長的黑發吹得亂七八糟,活像一蓬招搖的亂草,真是什麽俊美瀟灑、什麽風度翩翩都沒了影兒。 最重要的是,海風太猛了,吹得他有點冷。 柳弈下意識抱住胳膊,搓了搓自己薄薄的襯衣袖子下的上臂。 他在這裡站了兩個半小時,而消防員和潛水員們也在這一片海域搜索了這麽久。 “老板,來,咖啡。” 這時江曉原提溜著一個便利店的袋子回來了。 小江同學沒有私家車,這裡又偏僻得要命,根本沒有方便的公共交通線路,連叫網約車都可能因為目的地太偏而沒司機願意接單。 沒法子他只能先回法研所,再跟法研所的車過來。 如此折騰下來的結果就是江曉原今天六點出門,根本來不及吃早飯,空腹還站在岸邊被海風一陣猛吹,人都快傻了。 柳弈見學生又餓又冷像寒風裡的一株小白菜,蔫了吧唧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實在很不忍心,一小時前打發他到最近的一間便利店找點吃的去了。 這會兒江曉原填飽了肚子回來,還很機靈地給老板帶了罐熱拿鐵。 柳弈道了聲謝,接過咖啡,仰頭一口氣喝了半罐。咖啡因和熱量進了胃裡,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之感覺好多了。 “……他們都沿海灘搜了足有一公裡了吧?” 江曉原站到柳弈身邊,左右四顧,“畢竟已經過了二十五年了……那個……還在嗎?” 柳弈其實心裡也沒底兒。 不止是他,在這片海灘上忙碌的每一個人,其實都在賭一個可能。 賭他們能不能在這片荒灘的水底,找到一具泡了整整二十五年的遺骸。 ### 警方先前收到的那封彩信,網警一路追查IP,最後查到是從楓葉國發出的。 如此一來,發信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正是十年前已經出國的李琴。 事實證明,柳弈和林鬱清的努力其實並沒有白費。 雖然李琴拉黑了林鬱清的號碼,但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掙扎後,最終她還是決定用匿名信的方式坦白當年的罪行。 同時,銀行的記錄也證明了——租下那格儲物櫃的人確實就是李琴。 從租借記錄來看,李琴在與丈夫離婚前租借了那個小小的儲物箱,當時的合約租期是五年。五年後,李琴的妹妹李婷來銀行又續了五年,但並沒有打開過櫃子。 事後警方再找李婷問話,李婷很震驚地表示她只是按照姐姐的要求幫她續了個租而已,她手上既沒有鑰匙也沒有密碼,根本打不開那格儲物櫃,當然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麽了。 不過儲物櫃裡找到的血衣和凶器已經足以鎖定湯文耀湯大律師的作案嫌疑。 湯文耀被專案組“請”了回去。 不得不說,湯大律師心理素質還是很不錯的。 他一開始裝傻到底,當警方質問他瞿從光到底去了哪裡時,他辯稱對此一無所知。 不過專案組手裡握著決定性的證據,自然不怕他抵賴。 當警察們亮出瞿從光的遺體照片,還有他們剛剛找到的血衣和煙灰缸之後,湯文耀那看似牢固的精神堤壩終於全線崩潰了。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不依不饒!幹什麽就非要查下去!” 和警方周旋了這麽多天,湯文耀本就身心俱疲。 一旦心防決堤,在走投無路的絕望中,他突然就開始自暴自棄,在審訊室裡失控大哭,罵完瞿從光,又開始罵他的前妻,完全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 “還有李琴那個賤人!她坑我!她一直都恨我!我就知道!我就不該放她走!早把她弄死就好了!” 第028章 1.face off-27 根據湯文耀的證言,當年他的事務所剛剛起步,缺錢缺得要命,機緣巧合之下,他跟器官販子莫平搭上了線,於是當上了皮條客。 他一邊在當時經濟就遠比內陸發達的鑫海尋找願意出大價錢買命的“客源”,一邊介紹一些沒根沒底又急著用錢的“供體”遠赴邊境,在那邊進行配型和器官摘取手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