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戚,先坐下。” 柳弈拉著戚山雨在沙發上坐好。 他們身前的茶幾上已經攤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紙張,大部分是全英的驗單,戚山雨也就沒有擅自翻看,只等著聽柳弈解釋。 “今天中午我到二院去看望鍾允兒,碰到了湯俊明,跟他聊了一會兒。” 柳弈簡單交代了一下他的行蹤。 戚山雨:“鍾允兒還沒醒對吧?她腦部缺氧的問題好像挺嚴重的,醫生說她不一定能醒過來。” 柳弈點了點頭,神色嚴峻。 “不過我現在要說的不是鍾允兒的病情,而是我今天注意到的一個細節……” 說到這裡,柳弈亮出自己的右手手掌,模仿了一下中午時湯俊明將手按在玻璃上的動作,“他的指紋,非常特別。” “哦?” 戚山雨挑眉:“怎麽個特別法?” 柳弈說道:“他的十個手指,都是鬥紋。” 根據指紋內部花紋的各種不同形態結構的特點,一共可分為弓形紋、箕形紋、鬥形紋和混雜形紋四種類型。 戚山雨一個公安大學畢業的學生,專業課上當然也是學過基礎的法醫和痕檢知識的,分得清弓、箕、鬥的區別。 他記得漢族人中簸型和鬥型紋最常見,卻不太明白十指全是鬥紋又意味著什麽。 “其實我也是今天偶爾注意到他印在玻璃窗上的指印,才忽然留意到這個細節的。當時我就覺得,好稀奇啊,他右手五指居然全是鬥紋。” 柳弈說道:“等我回到辦公室,取了湯俊明的雙手拓印對比後才發現,不止右手,他兩隻手的十個指頭全都是鬥。” 說著,柳弈從桌上的文件裡取出一張紙,那是湯俊明拓印的手印複印件。 他將複印件遞給戚山雨,“你看,十個鬥,對吧?” 戚山雨仔細分辨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再看看這張。” 柳弈又拿出另外一頁掌印拓本。 戚山雨掃了一眼右上角的名字,便知道這是屬於湯俊明的父親湯文耀的。 當時柳弈他們在鍾允兒遇襲的白蘭街12號掃出了幾百個新鮮指紋和局部掌印,要從中找出哪些是屬於嫌疑人的,就必須排除受害者本人、家屬、朋友以及無關人員的干擾項,於是他們很自然地就請湯文耀和湯俊明留下了掌印拓本。 “嗯……四個箕,四個鬥,還有兩個弓。” 戚山雨給出了答案,隨後抬起視線,看向柳弈,“可這又意味著什麽呢?” “漢族人裡,十指全是鬥的人很少,但在一些少數民族裡的比例則要高得多。” 柳弈給出了一個大大出乎戚山雨意料的回答: “但湯文耀和他的前妻李琴都是漢族人……於是,我有了一個猜測……” 他又從桌上抽出一份親子鑒定書,拿給戚山雨看。 戚山雨已經很熟悉法研所的報告書格式了,準確地直接翻到結論: 【根據DNA分析結果,不支持1號檢材所屬人湯文耀與2號檢材所屬人湯俊明存在親緣關系。】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沒錯,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湯俊明不是湯文耀的兒子。” 柳弈頓了頓,強調道:“不僅不是親子,二人甚至不存在親緣關系。” 戚山雨是當真嚇了一跳。 他稍稍消化了一下這個信息,然後才猜測道: “……李琴被瞿從光強暴過吧?……說不準,湯俊明是瞿從光的兒子?” 第011章 1.face off-10 “不對,等一下。” 戚山雨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瞿從光犯案的時間是八月中旬吧?我記得湯俊明的生日是在九月,中間間隔了一年多,對不上啊。” 他的記憶力沒有搭檔林鬱清那麽厲害,查起案來又千頭萬緒,對於這個現在還處於擱置狀態的舊案,隻記住了個大概的月份。 “嗯,你說得沒錯。” 柳弈笑道:“瞿從光那案子是199×年8月19日發生的,而湯俊明的出生日期是次年的9月27日,這中間隔了十三個月,從孕期時長來看,湯俊明確實不應該是瞿從光的兒子。” 柳弈頓了頓,又翻出了另一份親子鑒定書,“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用瞿思嘉的血樣跟湯俊明比對了一遍……” 戚山雨翻到結論處一看,依然是一個“不支持親緣關系”。 小戚警官的神色愈發凝重了。 湯俊明既不是湯文耀的親生兒子,也不是瞿從光的——這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戚山雨盯著手中的兩份親子鑒定書,低聲說道:“看來,只有找李琴本人問問,才能知道他的生父到底是誰了。” “可是李琴出國了,對吧?” 柳弈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對瞿從光二十五年前的案子特別感興趣,他記得很清楚: “李琴在十年前和湯文耀離婚,離婚三個月後就移民到楓葉國去了,現在想要聯系她,估計不容易。” “沒關系,我會說服沈隊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