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劫

第21章 颓败荒芜的院子
  被沙塵暴和暴雨肆虐過的鄉鎮顯得無比的敗落,到處是坍塌的房屋和連根拔起的樹木。古老的穆寨勾起了林琳童年的記憶。她嘗試著穿過一條條曲折的胡同,終於來到了那個她曾經溫暖的家的門口。  門口的那道木門一扇高一扇低的耷拉在門框上,黑色油漆早已班駁脫落了大半,漏出裡面倉灰灰的木頭。中間一根鏽跡斑斑的鎖鋌勉強的維系著兩扇門的平衡,那把老鎖還象征性的掛在鎖梃上,那鎖早已鏽的看不到原本的顏色,一碰就是一手鐵鏽。
  她失望的往胡同裡面走一點,面前這段泥土垛起來的院牆只剩二尺來高,黃色的泥巴衝的到處都是,隨著雨水四處蔓延,乾涸的地方也留有嚴重的衝刷痕跡。
  隔著這道不能稱為牆的小土崗,她看到院子裡雜草叢生,幾隻綿羊在她這個院子裡面撒著歡跑跳著,咩咩的,此起彼伏。原本隻種植了幾株菊花的小院子經過這麽多年的荒蕪,蔓延的到處都是。碧綠的菊花肆虐的瘋長著,夾雜在雜草叢中。雜草有十分明顯的羊啃吃的痕跡,而菊花可能不好吃,才免遭於難。
  和隔壁鄰居家的那道牆早已不複存在,只剩一道土崗,此時的院子,早已沒有人跡,已經成了一個荒蕪的牧場。院子靠堂屋牆邊的那棵曾經果實累累的老棗樹如今枝葉凌亂,猶如一個遭受欺凌的少女,披頭散發的呆立荒地裡。
  林琳忍住哭聲,把車子扔在胡同裡,剛跳過那道坍塌的院牆,就驚跑了一隻覓食的大老鼠,它倉皇的逃跑了,一轉眼就鑽到了她曾經居住的堂屋的廢墟裡了。
  如今這個泥土做的房子早已坍塌,不複存在,只剩下一些牆頭上脫落的碎磚頭,還保留在院牆的附近。那坍塌的房頂已經不成個樣子,廢墟裡面長滿了各種雜草和樹苗,高的已經三四米高,有小腿那麽粗了。
  她環顧四周,這就是她曾經的家嗎?這個就是無數次呈現在她夢裡的、留下她無數歡聲笑語的地方嗎?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那棵老棗樹下,抱著一摟腰粗細的老棗樹痛哭流涕:“爸爸——爸爸——”她在心裡竭斯裡底的哭喊著,慢慢的蹲在樹下,頭抵著樹痛哭起來。
  鄰居家那條沉睡的大狗被驚醒了,瘋狂的衝林琳吠叫。林琳嚇了一跳,反射的站起來拔腿要跑,發現那條狗拴著,才停住腳步,抱膝呆坐在雜草堆裡,抽噎著,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打聽養父的消息,也許他真的死了。
  她沒有心思再在院子裡察看一下,只顧自顧自的哭泣。如果養父真的死了,這將成她永遠的一個死結,這輩子都解不開。她覺得欠他,欠他八年含辛茹苦的養育,欠他八年視若珍寶的寵愛,欠他的,這輩子永遠也還不清。他給了自己八年幸福、歡樂的童年,給了她無比的關愛和照顧,把她從一個剛剛落地的嬰兒養育到一個八九歲的少女。
  她血管裡流的是王家熱血,大腦裡卻回蕩著養父的聲音,她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家的孩子,林家的過去,王家的現在,那她的將來呢?她不知道,她知道的,就是現在很心痛,很心痛……
  忽然,那條狗叫的更凶了:“爸爸,爸爸,你快來,好幾個人闖到我們家了!爸爸!”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象回響一樣出現在林琳的腦子裡,林琳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可是,她忽然聽到一個男人的洪亮的聲音:“你們?什麽人啊!幹什麽!”
  林琳抬頭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和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氣勢洶洶的衝她跑過來,
手裡還掂著一把鐵鍁。林琳警覺的站起來,回頭一看,不知道唐老師和柳卿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  唐老師用手指指林琳:“我們找她。”哪個陌生的男子一愣過後走過來好奇地打量著林琳,心裡想:“怎麽一個女孩子跑到這頹敗的院子來哭什麽?”他一面想著,表情十分奇怪,詫異?驚訝或者是驚喜,他喃喃的問道:
  “你是……你是花兒?你是花兒!我認得你這片紅記!不認得我了?哦,對了,你那時還小,呵呵,我現在都長胡子了,忍不出來了是吧?我是你隔壁的二虎哥呀!那時侯我還馱著你夠這棗樹上的大紅棗呢!記得不?你爸爸每年都讓你給我送棗子吃呢!還有,你們那匹白馬,我還騎過呢!”
  她想起來了,想起來小時侯隔壁鄰居家一個大哥哥,爸爸去學校上課,他經常爬過牆頭到他們這個院子來玩,還幫忙推她母親的輪椅出來,讓母親曬太陽。
  她看著那個叫二虎的男子,又嗚咽起來。“怎麽了?花兒,誰又欺負你了?你爹娘嗎?還是他們啊?啊,花兒!是不是家裡出什麽事了,你說話啊!”
  他大聲的呼喊驚動了隔壁院子裡的女主人,一個年輕媳婦手裡抱著一個小男孩也走出來了:“她就是你說的那個花兒?”二虎沒有吭聲,只是拿眼睛瞪著唐老師他們兩個。
  林琳趕緊大話:“沒,沒人欺負我,我向你打聽個事,你知道不?我爸爸呢,有沒有他的消息啊?他是不是前幾天真的給槍斃了啊?”
  唐老師一驚,大聲說道:“誰告訴你他被槍斃了?我去年還去看過你爸爸呢,他說好像有希望了,估計能提前出來,現在怎麽會突然冒出來這個消息?如果你爸爸有事,我應該知道的,對了忘了告訴你,在公安局留的家屬的地址還是我們考試的那個學校呢!你怎麽就是跟我見外呢?”唐老師驚訝的問她。
  林琳哭的是眼睛都紅腫了,說話也沙啞著,淚汪汪的企求二虎,希望能從他這裡得到一個確切的、否定的消息。
  “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啊,我說你今天這麽反常?誰在胡說八道!小兄弟,你聽說了嗎?”二虎搖搖頭:“我是沒有聽說,前兩天的審判我去看了,沒有見到你爸爸。你別胡思亂想了,沒有的事。啊,我給你打聽打聽,以前聽一個當警察的親戚說起過他,說他判的本來就不是很重,在裡面表現很好,可能會提前釋放呢。應該沒有你說的這回事,我給你問問清楚,也許能有個消息呢!啊,別哭了,你看看這兒,哎,那個誰,給你這個妹妹舀盆水,讓花兒洗把臉,這都哭敗了桃花了。”
  那個女人一面扭頭回去一面說道:“那就進屋裡坐會吧,也歇歇,喝口水。”
  “不用了,我還要回去,要麽天晚了,我娘擔心——二虎哥,麻煩你打聽一下,要是有他消息告訴我一聲,這是我的地址。”她把一個信封給他,貼了郵票,上面有他們學校的地址和郵編。
  “走吧,林琳,沒事,我也幫你打聽打聽,你怎麽不早說呢,早說我在鎮裡幫你問問,你爸爸原來就在這個學校教書,和我還是同事呢,你爸爸要是出事了,他沒別的家屬,肯定會通知學校的啊。肯定沒事,你沒有聽說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啊,別擔心了,說不定哪天你爸爸就來學校看你呢。放心,只要他活著,我一準想辦法找他,好吧,我告訴他你想他,他一準回來看你,啊,可不要亂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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