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譴將不如激將,柳卿聽到姐姐這麽說,心裡很是不服:“我不認識的,查字典我也把它查完,我一定能考上大學,還能上的更高!” “你會查字典?”柳月不信。 “現在——還不能說會,到三年級就開始學了。我一定能學好,到時候你把它送給我,好嗎?”柳卿懇求姐姐。 “好,好,我的好弟弟——柳卿,好弟弟,如果開學了有我的信,你一定要偷偷給我,知道不?”柳月不敢跟弟弟僵起來,她還有事情要求弟弟幫忙呢。 “我知道的,姐姐,只要有我的信,我都給你了,我還偷偷的問我們的語文老師呢,她還說,只要她弟弟王志偉有消息,一定想辦法告訴你。這不,王志偉的老娘不敢過來,怕爹爹發現,還專門找了個小姑娘給你把信捎過來了。” 六月笑了,悄悄的問柳卿:“那小女孩好看吧?如果我嫁到王家,就給你做媒人,把小女孩說給你做老婆好不好?”柳卿笑了,臉有點紅,但是看的出來,他笑的很開心。 可是他忽然愣了一下,把今天在路上遇到的奇怪的那個瘋老道找徒弟的事情給姐姐講了一遍,隻把六月聽得直冒冷汗,如果是這樣,這閨女咱柳家可娶不起啊。 柳卿聽姐姐這麽說,就呆呆的坐在床頭髮了好大一會兒的愣。他一直在想那個叫八兒的小女孩,八兒額頭那紅紅的痣十分好看,不是用胭脂點上去的吧?真的,他當時就想用手去摸摸,可是他不敢。 八兒笑起來很象妹妹柳豔,如果說柳豔像燈籠一樣明亮,那八兒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樣閃爍。反正說不清楚什麽,耀眼,遙遠。他在想,明天正會,在那個大路口說不定可以再見到八兒的。 正會是熱鬧的,熱鬧的讓人心煩。因為柳家沒什麽客人,隻舅舅郭天柱一個,還是常來走的,沒人把他當回事。柳卿和柳成悄悄的來到昨天那個大路口,徘徊了大半天,也沒有見到八兒的人影。 熙熙攘攘的人群毫無節製的喧囂著,叫賣聲一聲高似一聲,你招呼親戚,他拉扯朋友,不是攙老的,就是包小的。可是對柳家兄弟來說,該來的沒有來,不該來的卻來了。天柱找到柳卿、柳成兩個發呆的孩子,象一個孩子一樣,帶著他們滿街跑,玩開了,孩子們的心事轉眼就煙消雲散了。 除了買畫書,還扯了好幾塊花布——六月、柳豔的一塊、外帶兩條花紗巾;柳卿、柳成的一塊;柳相、柳功大了,每人五塊錢;老太太也有,是一條老年人的黑底白花的紗巾。那時侯,紗巾還是挺時興的,老太太高興了大半天,一直說自己老了,不配,要給柳卿娘。柳卿娘當然不要,說這是天柱專門孝敬你的,老人喜歡扎在頭上,既不熱,又好看,就收下了。 兩家的孩子一模一樣的禮物,老太太弄不明白,這天柱為什麽待老二家的孩子也那麽好?老人家知道,他不是孩子的親舅舅,是過繼給孩子姥姥的。怕人懷疑他和這個妹子有私情嗎?還是我女兒不是好死的,來贖罪呢?是不是怕別人看出來什麽苗頭故意裝出來這麽親熱?可她一見到天柱就忍不住難受——自己的黃花閨女葬在了荒郊野外,別人的黃毛丫頭熬成奶奶。 她心裡就是難受,幾十年了,每次見到天柱都這樣想一番,時時注意這這老大家和天柱的一言一行,可就是沒發現什麽破綻,不就是每年六月六都要回娘家住兩天嗎,還帶著幾個孩子…… 天柱是柳卿奶奶的女婿,所以他向老太太叫“娘”。老太太因沒了女兒,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怨氣,也就不冷不熱的應著。別人家的熱鬧和柳家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既沒新媳婦,也沒新女婿,老太太無奈的歎口氣“冷清也好,咱可以自自在在的看戲。” 孩子們的衣服以往都由柳卿娘作好,這次也不例外。柳銀根打心裡高興,他感激嫂子,這些年,沒嫂子,柳成這孩子,幾乎養不大。他常在老太太面前說嫂子的好處,老太太對郭家兄妹的看法似乎有了好轉。孩子們也高興,特別是柳成,高興的在院子裡直跳“我也有舅舅了!我也有舅舅了!”這情景,看的三四個大男人直掉眼淚。 那一天夜裡,別人一家子熱熱鬧鬧的都去看戲,他們幾個男人卻悶在家裡喝酒,都喝醉了,又哭又笑的。柳相、柳功也醉的不成樣子,兩個大小子直嚷嚷:“柳功,柳功,我說的話你聽見沒?聽見沒!這輩子咱們就打光棍,打光棍!誰嫁都不要,誰要是娶老婆,誰就是王八蛋”“對,誰娶老婆,誰就是王八蛋!”“……”自己買的二鍋頭,往自己的肚子裡灌,沒有人陪,沒有人勸,那股熔岩般的液體順喉而下,直衝心窩…… 柳卿太累了,不想去看戲,吃過飯早早的回西屋去睡了。當他看到床頭的數十本畫書,睡意全消,絕大多數都是《西遊記》裡的片段,還有什麽《白發魔女》、《定河山》、《穆貴英掛帥》等。先看了一本《孫悟空大鬧天宮》的,覺得十分過癮。《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只看到一半,他就替孫悟空著急,看不下去了,就換了一本。不一會就累了,就躺著看,看著、看著,就隨孫悟空進入了無底洞中……他睡著了,抱著畫書,帶著微笑。 王家的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繼續上學,唯一不同的是,八兒的爺爺對八兒親熱起來, 他以前在有月亮的夜晚,領著孫子和重孫子、重孫女到打麥場裡練拳腳,從來不帶八兒,自從這老道士一番胡言之後,竟然也喜歡帶著八兒去,耐心的給孩子們傳授他年輕時候的長槍和拳法。 還別說,這老爺子當年是這三裡五村的有名一對好拳頭,一杆紅纓槍,挑遍全村無敵手,真是好槍法。老爺子陪孩子們練武,發現八兒身手十分靈活,而且悟性極高,不僅心花怒放,他終於找到自己的接班人了! 當地老百姓在農閑時都喜歡舞槍弄棍,一來可以健身,再者還可以護家衛院。所以當初RB進中國時,來到他們縣,他們這個小縣足足打了三個月也沒有拿下。據說這裡八路軍的最後一塊根據地就是他們這個鎮。 老爺子當初也神氣過一把,不是他打死了幾個RB人,而是他救了一個重要的人物,咳咳,只知道那人姓趙,只因為他當初成分不好,他沒敢留下真實的姓名,只是告訴那個人,只要是打RB的,不論是還是,他都會救人。在當時,這話說起來還是比較冠冕堂皇。 誰知解放後那領導專門派人過來打聽救命恩人的下落。那時為那形勢所逼,他一句話也不敢說,就那麽不了了之。那個人現在可是在中央大名鼎鼎的,而且還是老鄉。他告訴別人,沒有人相信,沒有證人啊!他隻好告訴幾個孩子,他們的爺爺、老爺爺當初是如何了得,如何的勇敢機智,把RB人騙了個落花流水,都淹死在老鬼坑裡了。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