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去,臨近過年,路星洲難得有了幾天的空閑。 上次的演唱會令路星洲元氣大傷,雖然當時很嗨很炸,但並不妨礙他後面又在家裡躺了整整兩天才緩過神來。 公司一共給他放了三天假,因此在最後一天,路星洲終於爬了起來掙扎著去找程念。 原本剛開始打電話的時候程念覺得大可不必,你累你就在家歇著唄,以後又不是見不著了,至於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好像這一次不見以後就見不著了。 但路星洲不服,對程念的想法提出抗議,如果這次再不見面下一回見誰知道又是什麽時候,還真等到過年啊? 程念想:昂,過年就過年唄,反正離過年也沒幾天兒了,一個月都不到。 路星洲委屈:程念是不是不愛我? 程念無語:這跟愛不愛有什麽關系?嘿你個大老爺們兒還在我這兒撒起嬌來了,你娘不娘? 路星洲無理取鬧:娘就娘,我們有一次演出還背上小翅膀了呢,娘怎麽了,娘如果就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那我願意娘一輩子。 程念被徹底打敗,她妥協:好吧,但你想去哪玩? 這回輪到電話那頭的路星洲沉默了:“我不知道。” “爬山?” “太累。” “動物園?” “太擠。” “遊樂園?” “太幼稚。” 程念怒:“那你說!” 路星洲想了兩秒,突然說道:“我們去看電影吧,我們還沒有一起看過電影呢!” “可以是可以,但現在有好看的電影嗎,新電影都要春節檔了吧。” “有個電影叫《斷背山》,我看網上都說還挺不錯的,咱去看看?” “那個,你知道《斷背山》講的是什麽嗎?”程念曾在上班以後在網上看完了整部電影,裡面的愛情偉大純潔,不帶有一絲雜質,但是…… “不知道,講的啥?” “講的是兩個男人的愛情故事。”程念如實說道。 對面的路星洲不知道是不是在喝水,反正聽完程念的話後顯然嗆了一下,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勁兒。 “所以,你還準備去看嗎?” “看,為什麽不看!兩個男人的愛情,聽起來就很偉大。” 程念聽完路星洲的話有些意外,“你不覺得尷尬嗎?” “為什麽會覺得尷尬?”路星洲不解。 “對於有些人,他們沒有辦法平視同性戀這個群體,甚至會覺得惡心並歧視他們。”程念原來對同性戀也沒有太多的概念,但自從去了國外以後,程念開始對同性戀這個群體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生而為人,連選擇喜歡的性別的權利都被嘲笑,不覺得有些諷刺嗎。 “世界上本來就兩種性別,男、女,想喜歡哪一樣就喜歡哪一樣唄,有些人真的是閑的,自己的事兒都還沒弄明白了,還去瞎操心別人的事兒,也不累得慌。” “哈哈哈哈,你說的對。”程念聽完路星洲的話也笑了,“路星洲,我發現我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哇,你這告白來的太快令我猝不及防,我剛剛沒做好準備有點沒聽清,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我說——路星洲——我發現我最近——真的是——看你越來越醜了——”隨後立刻掛斷電話,捉弄成功,心情愉悅。 為了防止人多眼雜路星洲被人認出來,所以他們選擇的是夜場。 當程念收拾好準備出門時,父母就在門邊注視著她。 程念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們看著我幹什麽,趕緊回屋睡覺吧,十二點之前我就回來了。” “唉,女兒長大了,開始跟別的男人跑了。”程父一臉的哀怨,同時又有些不爽,“不過為什麽這小子總是這麽晚才約你出去,明顯的心懷不軌。” 程念笑,替路星洲解釋:“時間是我選的,畢竟他這職業特殊,到時候要是被認出來就不好了。” “念念,看完電影就早點回來啊,畢竟你這還沒嫁人,總這麽晚回來會被人說閑話的。”母親也是一臉的擔憂,叮囑道。 程念點頭:“放心吧,看完電影我就回來了,保證不在外面逗留。” 路星洲早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了,程念看著蹲在路燈旁邊愣神的路星洲,走過去擋住他的視線,“你在這兒蹲著幹嘛呢?” “當然是等你。”路星洲站起來,卻因為用力過猛而有些重心不穩,他邊扶著程念邊晃蕩,同時嘴裡還喊著“哎呦呦,我頭暈。” “你下次再起猛點兒,看能不能看到圍著腦袋的星星。”程念白他。 “這回怎麽沒開車?” “大晚上天這麽黑,我怕我不認道兒。” “我不是說了我能開嗎?” 路星洲不可思議的看著程念,好像程念說了什麽天理不容的話一樣,“你開?你出門兒看看哪個老爺們兒讓女朋友開車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程念更加無語,又想起了之前關於“娘不娘”問題的討論,“我說你的男人面子能不能用在正確的地方,這算事兒嗎?” “我說算就算。”路星洲還有理。 此時電影院果然人不似白天那樣擠擠囔囔,在這個點兒還出來看電影的不過就幾種人:約會的小情侶、孤獨寂寞冷的單身人士年以及純粹閑得無聊的旺盛青年。 程念他們的座位在最後一排,在程念目光所及之處,還能看到好幾對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侶。 《斷背山》拍的感人肺腑潸然淚下,無論再過去多少年,程念都還能清楚的記得海報上的那句宣傳標語:“Love is a force of nature。” 愛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會愛著一個放在心裡的人,盡管有很多次都想要試圖忘記他,但從未成功。 看完電影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路星洲難得沉默了一路,直到走到路邊,路星洲依舊沒有說一句話。 程念逗他:“怎麽?看的感動了?” 路星洲沒有正面回答程念的話,只是說:“為什麽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呢?我不明白。”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全然不顧任何世俗壓力的,有些事,總比愛情重要。”這是程念自己的理解。 等到了程念家的小區門口,程念看路星洲還是悶悶不樂的,便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頂,“好了,別太難過了,至少,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相愛的人依舊很好的在一起。” 比如我們。 兩個人在程念小區的一處公共座椅坐下,兩人共用一副耳機聽著歌。 裡面都是路星洲喜歡的樂隊或歌手,兩個人一首一首的聽著,也不說話,就只是緊緊地坐在一起,享受著難得的靜謐與安寧。 這時,耳機裡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前奏,隨後,竟然是少年的聲音。 少年的嗓音清澈乾淨,歌詞緩緩流淌而來,竟然是首英文歌: “All the weekends We eat chips all the starts in your eyes How do you know I can waiting for you once a more.” 路星洲的發音一如既往地很爛,但程念聽著卻覺得卻毫無違和感,反而真的感覺置身於星空之下,聽著一個深情的少年,在緩緩的向自己喜歡的女孩訴說著自己的心意。 “這是你什麽時候錄的歌兒,我怎麽沒聽過?是即將要發的新歌嗎?” 路星洲搖搖頭,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樣,掏出MP3準備換掉,“以前瞎錄著玩的,你不是說我沒有唱過英文歌兒,所以就想編一首玩玩兒,別聽了,爛的不行,我忘了刪了。” 其實這首歌是路星洲寫好準備給程念告白時用的歌曲,他原本想了一個完美的告白儀式,但誰知造化弄人,最後的告白竟如此倉促,而這首歌,也就漸漸的被擱淺了。 “別動,讓我聽完。”程念按住路星洲的手,靜靜的聽著,路星洲的的歌詞並沒有用多麽高級的詞匯或語法,他艱難的用著自己所知道的為數不多的英文單詞和短語,去盡力地表達這首歌的意圖和感情,但聽到副歌後,程念疑惑了兩面突然樂了,“你後面這是瞎哼哼吧,根本就連不成句子。” “本來就是個demo,本來想做好再給你聽,但後面越聽覺得越爛,也就懶得改了。” “怎麽爛了?我覺得很好聽。”程念真心說道,又問,“這首歌兒有名字嗎?” “有,《在你眼中看星河》。”在程念將《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還回來後,路星洲偶爾翻開書,發現了程念不小心夾在裡面的紙條,紙條上寫的,便是被定為歌名的七個字。 “怎麽一首英文歌兒起了個中文名兒?”程念早就忘了自己曾經寫過什麽,而路星洲也不準備和她解釋,“作者表示他樂意。” “成,聽著表示沒問題。” 程念和路星洲逗了會兒嘴後,程念看了眼時間,是時候該回家了。 程念站起來,跺跺腳,看著依舊坐在長椅上的路星洲,笑,“一直坐著不冷嗎?走吧,太晚了,該回家了。” “程念。”路星洲坐著沒動,叫她,眼眸抬起,看著對面少女清亮的眼睛,“你說,我現在如果親你一口,你會生氣嗎?” 程念突然愣住,心突然跳的很快,什麽什麽,路星洲剛剛說了什麽? 路星洲見對面的少女沒有反應,便笑笑,故作無所謂的想要站起身,“我剛剛就是開個——” 猛地,少女快步走過來,將他又按回了長椅上,低頭狠狠地覆蓋住了少年微涼的唇,她笨拙的、有力地、同時又猛烈地表達著自己的這半年來全部的思念與愛意。 她真的,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