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这是第一遭踏足王宫的地牢,他做了那么久的王,从来没有踏足过那么污秽和卑贱的地方,看着左右牢笼里的囚犯向他露出嘲讽和戏谑的目光,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一刻他明明还在拥着越王后入眠,怎么转瞬之间就被人丢在了地牢,他甚至都没看清抓他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可越王喊破了喉咙,都没有人应他。就在越王颓废沮丧之际,他听到了地牢里传来的脚步声,极轻极静,像上好的锦缎绣鞋踏在地面时的声响,他赶忙向木栏边凑了过去,视线里渐渐出现了一截浅碧色的裙摆。“是谁?快来救救孤,放孤出去!”越王哑着嗓子哭喊道:“只要放了孤,孤什么都给你,高官厚禄,金银财宝,美女佳人……”“父王可是折煞儿臣了。”秦暮雪在牢前停住脚步,眼波婉转,唇角带起一抹上翘的弧度。地牢里阴暗的光线打在她的侧脸上,让她整个人像是绽放在暗夜里的幽昙,妖艳惑人,同时又带来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暮雪!”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美人儿,越王吃惊地瞪大了眼。秦暮雪一身浅碧色长裙纤尘不染,就连踏过这阴暗湿冷的地牢也没让她的鞋面沾染上半分污秽。越王反观自己,早已是灰头土脸,发髻松松垂落,还插着几根稻草,若不是那一身袍子还尚有几分光鲜靓丽,真正和乞丐也没差。“是你干的?你想弑父不成?!”越王就算再愚笨,此刻也反应过来,他眸中闪过恼怒,恨不得一把抓住秦暮雪,在她脸上狠狠抽上两下。可秦暮雪脚步未动,越王肥胖的手指根本够不着她半分,只能在空中来回舞动,就那么几下都累得他气喘吁吁。秦暮雪由着越王叫嚣,双手笼在身前,目光低垂像是在想些什么。直到越王没有了力气,只能抓着栏杆粗喘时,她才淡淡开口道:“父王若不想受些皮肉之苦,就快些写下退位诏书,我的耐心可有限得很。”秦暮雪转头看看地牢窗外的天空,暮色正浓,可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你……休想!”越王气得脸色涨红,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只恨恨地看向秦暮雪,“孤早就知道你与你母妃一般心向着外人,她入越王宫那么多年,心里却还想着晋王,真正是无耻至极!”“住口!”秦暮雪脸色骤然一变,眸底划过一片黯芒,出口的嗓音却是清冷至极,“想要一个女人对你死心踏地,那么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将她束之高阁,还是看着她在冷宫里苦等,你自己都是个用情不专的人,凭什么要别人对你一心一意?!”秦暮雪只知道宸妃的确是晋国送来的美人,却不知道她和晋王还有过往,但这些就凭越王一张嘴说,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这些失败的男人,就会在女人身上找借口,却从来不从自身检讨原因。越国的衰败怪得了谁,还不是这骄奢淫逸只知道享乐纵权的越王。“你……荒谬!”越王脸色铁青,许是被秦暮雪戳中了痛处,他不由训斥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孤还是一国之王,后宫佳丽三千,难道孤要对每个人都一心一意?还是王后说得对,你就是养在宸妃身边,所以才这般不知礼数,才敢做下这等忤逆不孝之事!”“多说无益。”秦暮雪微微喘了口气,她差点就被越王给带偏了,不由平息着心里翻涌的怒气,忽而开口道:“父王金尊玉贵,自然不知道皮肉之苦有多么难熬……不过不要紧,您先旁观一下,再告诉我您的决定。”秦暮雪拍了两下手掌,清脆的掌声在地牢里响起,不多时两个侍卫便拖着一个女人扔在了地上。这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凤袍里衣,发丝散乱,去了妆容的脸庞显出几分憔悴,看向秦暮雪的目光却像是淬了毒一般,开口便骂道:“贱人,本宫就不该留着你的性命!”“那又如何,笑到最后的人不正是我吗?”秦暮雪并不想和越王后做口舌之争,目光在暗处扫过,唇角一抿,“柳嬷嬷,动手。”一个妇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约莫有四十岁的年纪,静静地隐在黑暗中的她根本让人察觉不了,但就在她踏出光影的那一刻,周身的气质骤然冷凛,就像一把出鞘的匕首,寒光乍现。“柳……嬷嬷……你敢对本宫动手?”看到柳嬷嬷,越王后整个身体都不由得轻颤。柳嬷嬷在后宫中主掌慎刑司,那些犯了错的宫女和太监都由她来审理,其中好多都是熬不住酷刑主动招认,只求速死。柳嬷嬷的手段可见一斑。“王女有命,奴婢不得不遵从。”柳嬷嬷却是木着一张脸,伸手便取出了一管银针,她的目光转向秦暮雪,秦暮雪对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执针上前。两个侍卫已经按住了越王后,然后柳嬷嬷抓住了她的手指,银针找着指甲盖的缝隙处便狠狠扎了进去。“啊!”一声不似人发出的惨叫骤然响起,似野兽般凄厉,仿佛要冲破这牢笼。秦暮雪忍住不适,将目光转向了越王。越王只呆呆地看向越王后,听着她一声比一声凄残的嚎叫声,双腿都止不住打颤,某一刻竟然软倒在了地上,牙齿颤抖道:“停……别再整治王后了,孤……孤写就是了……”越王看向秦暮雪的目光已经带着几分畏惧,他没想到这个女儿真的说做就敢做。他倒不是有多同情越王后,他更怕那针扎在自己身上,那种痛苦他根本不敢想像。“停。”秦暮雪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柳嬷嬷便止住了动作。此刻的越王后早已经软成了一瘫烂泥倒在地上,她额头布满了细汗,双腿间的裙摆更是一片湿濡,凑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一股尿臊味,真是生生痛得失了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