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食神》系列3册

《太极食神》是一部武侠传奇故事,该系列小说共分为三部,分别是《初展锋芒》《妙手天机》《秋水猎杀》。 该故事将“国术太极”和“美食元素”做了完美结合,以全景式白描了太极武侠的传奇,同时也细节式展现了中国美食的精髓。

4 家门之耻
阳春二月的阳光似乎格外透着喜庆,照得枝条抽了嫩芽,野草泛了绿,花卉结了苞。人们也脱去了厚衣袍,换上轻便衫子,愈发显得精神。
有时,还会下一两场绵绵的雨,淅淅沥沥地能拖拉一天一夜,大地便又透出丝丝缕缕的清寒。春雷听起来格外像天公在敲大鼓,为的是惊醒冬眠了很久的蛇虫。
似乎在过了春节后,杨家的几个少年便突然长大了好些。个头猛蹿,胃口也出奇得好,自然脾性也愈发得突出。原先精灵古怪的变本加厉,原先吃苦耐劳的依旧坚持,那道原本就不高的院墙如今在他们眼里显得更矮了,根本挡不住这些想跳圈的小马驹。
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杨云天。每天照例会在外场和内场转几个时辰,其余时间歇在屋里,关上房门。尽管心里也想着克制,但他的毒瘾却越来越重了。每天早晚要是不抽上一个大烟泡,便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掐指算着,父亲和二弟去了京城也近一个月,云天少了敬畏,活得好生舒坦。每隔着五六天,他便要去烟馆走一遭,趁着周围没有熟人,赶紧钻进去拿货。幸好暗中有熟人替他交了定金,让他不必为钱银的事犯愁。
这天过午,在外场转了一圈后,杨云天便觉得有些乏力,不住口地打着哈欠,泪水和鼻涕开始往外冒。上午那烟泡似乎劲头不够,没过足瘾,匣子里又没了余粮,他便有些吃不消了。
如同前头有人用缰绳牵着似的,他不觉又转去了烟馆那条街,低着头,急步跨进去。柜台里的伙计笑嘻嘻地招呼,“杨爷,您老来了!”
杨云天强忍着哈欠,“快着点儿!”
伙计答应着,拿出烟土来,杨云天一把抢在手,恨不得马上回去抽起来。却又强忍下来,看着伙计翻开账本,拿起毛笔记账。谁想,那小子看了又看,翻了又翻,才笑道:“不好意思杨爷,您那位朋友付的钱已经花光了。”
“花光了?”杨云天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伙计盯着他手里的烟土,“也就是说,从今个起,您老要抽大烟便得自己掏腰包了。”
杨云天心里烦躁,愈发得难受,偏偏今天出门急,带钱不多,手里抓着那包烟土,全身都在哆嗦,哪里舍得放下,“伙计,先赊账,改日带钱给你!”
“这……我们店里可没这规矩……”
杨云天心乱如麻,衣衫中似乎有不少蚂蚁在爬上爬下,他脸上的肌肉痉挛着,瞪眼道:“我杨家可是赖账的主儿?”
他目光有威,伙计吓了一跳,“杨爷,是小的糊涂,您别怪罪,烟土拿走!”
杨云天摇晃着脑袋嘿嘿一笑,从他手里接过毛笔,在账本上划拉几下,啪地把笔往桌上一拍,转身就走。走没两步想到什么,又呼地转过身来,眼珠子瞪得圆溜溜,上面渗出血丝,“我问你,那个替我付账是什么人?”
伙计嘿嘿摆手,“杨爷,人家不让说……”
杨云天此时有些疯癫,探手一把将伙计从柜台里揪出来,“你敢不说!”
那伙计哭丧着脸哀嚎,“我也不知那客人叫啥姓啥!”
“他的长相呢?”
“他左眼瞎了,是个独眼龙!”
杨云天脑子里轰地一下,一松手,伙计一屁股蹲到地上。他惨然一笑,原来又是那个武恶在背地里捣鼓。抓着烟土,跌跌撞撞地出了烟馆大门,猛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了。
那个武恶原来一直在暗地里盯着他,从永年到京城,又从京城跟到永年,还真是阴魂不散。也不知怎么的,云天现在对他竟是恨不起来,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尽管心里也清楚,那家伙暗中替他付账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软刀子杀人,想诱导他的毒瘾越发深重,直到不能自拔。
街上的来往人等都被云天怪异的笑声吓住了,有熟知他的身份的,更是觉得惊诧,谁都知道杨家的大先生出了名的稳重,如何今天像疯疯癫癫的?
“云天,你在做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由身后响起。
杨云天怔了怔,慢慢转过身去,不禁打个寒噤,杨慕侠和杨云鹏骑马跟在身后,老头子脸上有怒色,胡子一翘翘的。
杨云鹏狐疑地看着他:“大哥,出什么事了?”
两人已瞧见杨云天从烟馆里晃荡出来,杨慕侠又恼又怒,喝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说!”
杨云天从小生活在父亲的积威下,那种恐惧早就生了根,虽长大了后,杨慕侠已很少这般声色俱厉地呵斥他,却始终摆脱不了阴影,它已是长进了骨头里。
啪,杨慕侠一鞭子抽过去,将杨云天手里的那包烟土打翻,一个个烟泡滚到地上。老头子气得五官都扭成一团,“孽障,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竟然背着我抽上了大烟,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还没等杨云天反应过来,一鞭子劈头抽下来。云天下意识地一闪,还是被打在肩上。他本来毒瘾发作身子虚弱,挨了这下,打个趔趄滑倒在地。
杨慕侠见状,更是气得七窍冒烟,怒骂:“我让你抽,让你抽!”一扯缰绳,跨下的红马嘶叫一声,抬起前蹄往烟土上踩踏。
杨云天此时已有些神志不清,眼里尽是那些烟土,居然趴在地上伸手去划拉。杨云鹏见不是头,翻身下马,一把将大哥拎到一边去。路人越聚越多,胡乱猜疑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贪看热闹者有之,有识得杨家的弄清了事情原由,耳朵咬耳朵,唾沫喷唾沫,很快,这话头便像瘟疫一样在广平府散播开了。
杨慕侠万万没想到长子居然会染上毒瘾,这么一来,从小打下的武功底子便毁去大半,杨家几代英雄,江湖威名如何能被一个烟鬼毁掉。想到狠处,他简直便要当场将这个孽子打死。
杨云鹏瞧见街上行人冲着他们父子指指点点,觉得不是个头儿,赶忙道:“爹,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他的目光恶,朝左右一瞪,有些人受了惊吓,都不由得往后倒退。
老头子气呼呼地道:“他都不要脸了,我还怕什么丢人!”狠劲抽了一鞭子,那红马嘶叫一声,嗒嗒地朝前冲去,惊得路人纷纷避让。
杨云鹏丝毫不耽搁,右手揽着大哥的腰,矮身一纵,便利落地蹦到马背上,双腿一夹,随后跟着去了。而残留在地上的碎烟土,却被周遭的人一哄而上抢了。
杨慕侠打马旋风般冲到家门口,正好碰上杨奉带下人在打扫门口,隔远听见马蹄声响,抬头见是他父子俩回来,不免惊喜。“老爷,您回来了!”
杨慕侠铁青着脸不答,不待马停稳,早一偏身跳下来,顺手将马缰绳扔给杨奉,一撩袍襟,大步跨进门去。杨奉正自惊疑,又瞧见杨云鹏挟了杨云鹏而来,慌忙问:“二爷,大爷他这是怎么了?”
杨云鹏并不见如何动作,身子就轻飘飘地着了地,便像底下有一双大手托着似的,“大爷他身子骨不利索,你们赶紧扶进去歇着!”
“快快!”杨奉不敢怠慢,忙叫下人们将杨云天搀扶起来,还没等进门,就听老头子吼道:“管他作什么,让他死在外头,我杨家没他这号人!”杨慕侠又气呼呼地转回身来,两眼冒火,脸色涨紫。
杨云鹏道:“爹,你消消气,待会儿大哥清醒了,我好好问问他,再给您个交代。”
“是啊老爷,您一路鞍马劳顿,还是保重身子骨要紧!”
杨慕侠嘿嘿冷笑,“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孽子,我早晚得被他气死!”拂袖而去。正好呆在后院练功的兆龙几个小子听见前头有动静,都跑出来看光景。迎头撞见杨慕侠气冲冲而来,脸色不善,想躲闪时已是不及。
老头子一瞪眼,他们便像老鼠见了猫般打起了哆嗦,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还好,杨慕侠没难为他们,只是往后院的练武场一指,几个小子便乖乖地退回去。
此时,杨云天的毒瘾发作得厉害,身子不停地抽搐,嘴巴往外冒着白沫,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五官都扭成一团儿。
他长长发出一声嚎叫,双手死力一晃,搀扶他的下人尖叫着弹出去,摔出老远。杨云天咬牙切齿地抓着衣领子,嗤啦一下将胸衣扯开,露出半截子胸膛。
杨云鹏不假思索,嗖地蹿上去,一拳将他打昏,转头朝杨奉说:“还不快请大夫去!”
杨奉这才回过神来,“大大爷这是患的啥病啊?”
“他抽上大烟了!”
杨奉呆了呆,心里咯噔一下子,知道碰上那玩意儿,人差不多便毁了,赶紧跑了一趟广平府最好的药店——庆吉堂,请那里的坐堂神医王铁庵来出诊。
谁知,那王神医一听说是犯了烟瘾,便直摇头,这东西可不是用药汁能压得住的,也不来府上出诊,只给开了些安神的药丸带回。
回去时,杨云天正闹得凶,叫声之惨烈站在街上也能听见。他躺在床上也不安分,几个下人一起使劲也压不住,老头子一火,索性便叫人拿绳子来将他捆在床上。
杨奉赶紧叫人端来温水,强逼着他吞下几粒药丸去,但效用不大,很快,杨云天又像困兽一样哀嚎起来。老头子在外头听得烦躁,全身又开始哆嗦,指着杨云鹏道,“去,把他的嘴给堵上!”
杨云鹏无奈,只得找了条干净毛巾,塞进杨云天的嘴巴里。看着大哥满脸汗珠子,青筋暴突,脸色紫黑,身子佝偻成一团,心里说不出地难受。
他实在不忍心看了,便留下杨奉看护着,走出房门,正好撞见兆龙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瞧,怯生生地问,“二叔,我爹怎么样了?”
杨云鹏不愿让孩子看到大人的惨状,摸了他脑门一把,拉他来到院中,装作淡然,“没事,你爹睡一觉就会好起来。”
“不!”兆龙摇摇头,“我知道他是犯毒瘾了!”
杨云鹏一惊,“你怎么知道?”
“去年在京城外公家,我就知道了!”当下兆龙便把父亲如何受伤痛不可挡,外公让他抽大烟止痛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杨云鹏听了,不觉黯然,大哥也真是命苦。兆龙既然比他知道得还多,瞒着便是多余,当下叹道:“你进去看看吧!”
他则转去杨慕侠的屋子,老头子气犹未消,还掐着腰瞪着外面的槐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直来,二子都是他的左右手,他更是有意将掌门的位子传给云天接掌,老大沉稳大度,知书达礼,定可将太极门大小事宜处理妥当。谁想,偏偏就是这个性子好的长子却背着他抽上了大烟。
杨云天当街出丑,不啻在杨慕侠脸上抽了一记耳光。武林中,本就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老大这番行止不但让家门蒙羞,更是太极门的耻辱……
尽管心里塞着股恨,但毕竟是自己骨肉,见老二进来,老头子还是瓮声瓮气地问:“那……孽畜安顿了?”
“爹,我知道大哥是怎么抽上大烟的了!”
“哦,说来我听!”
杨云鹏便将兆龙的话转述了一遍,老头子听了,半晌做声不得,“我说老大一向知轻重,怎么可能这么糊涂,原来……”有心要埋怨亲家几句,却又压回去。说起来,如若不是自己硬逼着云天去考那劳什子武举,他也不会受人暗算,伤了筋骨。这么一算,前因倒是自己给种下的。
长叹一口气,杨慕侠将烟袋锅子从腰间拔出来,从荷包里捏了些烟丝按进去。杨云鹏赶忙拿火镰敲打出了火,点着纸媒,凑上去给他点燃。老头子默默地抽了几口,眉头一直皱着,很快被一团烟雾把面孔遮住。
“看来,老大是指望不上了!”
杨云鹏一皱眉,“爹,你这是说哪里话来,大哥他好端端地在家里呢!”
“我不是指他的死活,是说将来门里的事。”杨慕侠抬眼看着云鹏,“我看,将来这掌门的位子少不得要你来接。”
“这事以后再说吧爹,眼眉前儿,咱们得商量一下,怎么把大哥的毒给戒了。”
杨慕侠默默地抽完一锅子烟,把烟锅子往鞋底子上敲了敲,“就算戒了,他身子骨也比不上从前了,武功就更打了折扣。”
“那也得试试!”
“明儿一早,你就请郎中过来给他治。”杨慕侠说着,抬头看着杨云鹏,对老二对兄长的骨肉之情感到满意,“老二,你不是一门心思想修炼《授密歌》吗?”
杨云鹏心中一动,迎着老头子的目光看去,杨慕侠脸色很是复杂,“我原本想,云天脾性和悟性都不差,将来是可以传他秘诀的,谁知,他如今染上这恶习,不能练了……”
这话杨云鹏听了,觉得异常刺耳。他可是骨子里透着傲气的主儿,心道,听爹这意思,传我这《授密歌》完全是因大哥不得志,才轮到了我。倒好像捡人家吃剩下的。他向来对自己的武功自负,就算不练那《授密歌》又能怎样?自己还不是照样无敌?
自从出道以来,他十年中跟人也较量过百八十回,从未败绩,用的全是家传的武功。想想,也真是笑话,杨家这块无敌的金匾从爷爷那辈子起,便是靠着一拳一脚拼来的,难道离了它武当的功夫,杨氏太极拳就不能称雄了吗?
想到这里,杨云鹏闷声闷气地道:“爹,这事还是往后放放吧!”
杨慕侠一怔,没想到老二是这么个表态。要知道,以前他可是不止一次询问过这《授密歌》的事儿。他打量着二儿子,云鹏半歪着头,表情冷冷,嘴角甚至还流露出一丝丝讥笑,让老头子瞧着很不舒服。
他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杨云鹏反问:“爹,大哥现在捆在那里要死要活的,你却跟我提《授密歌》……”
“他是他,你是你!”杨慕侠眼珠子一瞪。
杨云鹏尽管胆识过人,但因为从小便活在老头子的积威下,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却又强自保持镇静。说来也奇怪,越是怕到了骨头里,他偏偏生出一股玩火的冲动,脱口道:“去他的《授密歌》,离了它,咱家照样能出杨无敌!”
“你……”杨慕侠没想到老二敢顶撞他,火腾地窜出来,挥巴掌便扇过去。杨云鹏竟然不躲,依旧冷着张脸,甚至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老头子的巴掌离着他脸皮不到一指的地方又硬生生地停下,尽管如此,云鹏还是觉得脸皮火辣辣地疼,那股掌风像刀锋一样削进皮肉里。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看着杨慕侠慢慢缩回了手,杨云鹏残忍地笑了,生出一种痛快。十多年了,老头子再没打过他,也没有一个对手伤得了他,他几乎早忘了挨打是什么滋味。
“爹,我原先以为,您修炼了《授密歌》,会超脱些呢!”言下之意,这秘诀不练也罢。
应该说,正是这句话击中了杨慕侠的要害,他呆了呆,神经松弛了,看上去便像是脊梁骨散了架子。人登时矮小了好些。没错,自从由杨东魁那里接过掌门位子后,他既没助长杨家的声望,也没扩大太极门在武林的影响,就算在《授密歌》的修炼方面的成就,也跟杨东魁在世时无法相提并论。
杨云鹏见父亲如此沮丧,眉头紧锁,像是冷不丁衰老了十岁,心中不忍,“爹,我……”
杨慕侠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挥了挥手。杨云鹏无奈,只得慢慢退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反带上。
屋子里静下来,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光柱儿中,无数颗尘埃在飞舞。隐约地,还会有几声嘶叫传来,也不知是谁把杨云天嘴巴里的毛巾给去了,他又吆喝开了。
杨慕侠慢慢合上眼皮,尽管不言不动,其实心里面早就煮开了锅。那些烦心事没头没脑地在翻腾,一刻也不知道停歇。
在脑海中闪过最多的,当然是云天的模样,这才想到,好像自从老大老二成了家后,他们父子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就远了。
云天出生在四月,那天风也柔和,阳光也暖暖怡人,他那时恰好不在家,外出帮一位燕青门前辈一个忙,去保定府走了一趟。因为知道妻子生产便在这一两天,完事后不敢逗留,又驱马往回急赶。
那天真是个喜日子,他事办得顺利,回途心情也好,湛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形状竟然便像一个个胖娃娃。当时,杨慕侠心里便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就叫云天。如果是个丫头,便叫云妮。
那天傍晚,他披着火红的晚霞进到家门,家人喜滋滋地告诉他,他当爹了,有了一个大胖小子。杨慕侠在那一刻觉得整个人飞了起来,真的上了云天。
尽管下人们奉承说,孩子长得像他,但从眉眼看,还是像妻子多些,过了百日,更是清秀得像个女娃。孩子好养,月子里也没怎么哭闹,长大后一直很省心。
在杨慕侠的记忆中,云天从小便乖乖地,懂事早,从不给大人惹麻烦。大凡来往的宾客亲友,无不对这孩子夸赞有加。杨东魁更是对这个孙子宠爱,五六岁起,便经常带他出门走动。小家伙也确实给老人家长脸,脑瓜子聪明,唇舌灵巧,又懂礼貌,那时候起,杨东魁常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杨家后继有人了!
这话有深意。不单单是说他杨慕侠有后,还说杨家拳术有了好传承,太极门有了光大者。
云鹏出生时,恰恰相反,昏天黑地的,半夜里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杨慕侠冒雨去将接生婆找来,折腾了五个多时辰,这小子才钻出来。样子也长得丑,干巴瘦,哭号的嗓门倒不小,吃奶的时候也有股子狠劲,用他娘的话说,像个狼崽子。
他性子也乖戾,不喜欢说话,脾气还犟,胆子大起来没边儿,闯下天大的祸来眉头都不会眨一下。杨慕侠教训他时也下得去手,棍子抽两下就断成两截,他倒显得不疼不痒的。换了云天,棍子还没打在身上,眼花早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云鹏看上去没有云天那么出众,不过也有一样好处,便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这点,从后来教他们学拳便看出来了,云鹏明显高出他哥一截子,便是他能玩命。玩命地去学,玩命地练,也玩命地跟人较量。
不过,云鹏再能打,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武夫,未来掌门人的位子还得交给云天。这似乎已成定论,不但杨慕侠这么想,外人也都这么认为,更何况云天还是长子。云鹏也服云天的为人,兄弟俩之间从未红过脸,这让杨慕侠觉得很欣慰。
可是,老头子万万没有料到,他最看好的云天竟然抽上了大烟,活生生地给毁了。眼看着京城的门路蹚开了,长子却出此岔子,难不成这是杨家的报应?
想起杨东魁的临终嘱托,想起早逝的妻子,又想起前年故去的老大媳妇,杨慕侠悲从中来,云天呢云天,你怎的如此命苦?
不觉,一颗老泪就缓缓涌出,在眼眶里颤巍巍地晃了几个圈子,终于突儿地滑下来。杨慕侠长长叹口气,伸手去擦拭着润湿的眼角。
尽管摊上这些坎坎坷坷,可日子又不能不过,只是云天这副模样,又怎好带他去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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