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传奇篇

一个具有六百多年历史的勋贵世家收藏的明中期狮犼观音像,在晚清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的历史中给这个家族传人带来的一系列曲折离奇、错综复杂的传奇经历。

孙玉宸公子一路很是顺利,孙安赶车,三虎骑着快马左右保护着,又有大虎给的小旗,江湖绿林的好汉,谁敢不给个面子?逢村过镇,凡是青帮的地界,都有帮内的兄弟们接风洗尘、送盘缠、送吃喝饮食,一路走,一路平安。等过了济宁府,收的东西实在太多,孙玉宸心里老大过意不去,三虎满心高兴,又买了一辆大马车,把各位江湖送的物件,满满堆了一车,自己给孙玉宸赶车,让孙安照顾后头,这一路吃喝游览,离德州府不远了。
这一日,离德州府城还有百十里地,三虎骑马想找个镇子,安排几人打尖住店。可找来找去,也不知怎么了,方圆几十里,全是倒塌的房屋和荒凉的土地,乌鸦漫天、腥气浓郁,连个人烟也没有。夕阳西下,远处隐隐约约滚滚乌云翻腾着过来。急的三虎直骂娘,孙公子也觉得奇怪,听说德州府是大运河在山东的第一码头,康乾盛世,两位万岁爷都从这里驻跸过,怎么会这么荒芜呢?
好半天,才从荒野里找到个破败的小村落,看看真惨,青年人都不知哪儿去了,只剩下几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老太太在那里淘洗着野菜,村子里的房屋也倒塌了大半,毫无炊烟人气。三人进村,找了家还算齐整的屋子,这家主人是个七十多多岁的老头,满脸皱纹一脸悲苦,见客人到家,显得很热情,就是没啥吃的,只烧了开水待客。孙公子心下不忍,赶紧命孙安把江湖好汉们送的吃喝食物都搬了下来,对老人家说:“正好,我们往前走,也没法带这些东西,请老人家请村里的百姓过来,大家一起均分了,能撑段不少时候呢!”
二虎见孙公子如此古道热肠仁厚仗义,也帮着卸车,老头噗通跪了给三人叩头:“好人呐!你们就是菩萨派来搭救俺们村的!”找来找去,就剩了十几个老人家,老头把大家都找来,分了分孙公子带来的这些米面熟食和布匹瓜果,喜得人人念佛不已,家家户户领了东西,赶紧做了菜饭,一起端到老头家里,请恩人吃喝。
等吃了饭,上灯了,几人靠着一盏小油灯闲说话,外头黑乎乎的,仿佛还掺杂着什么野兽的叫声,村子里,一片死寂。
“听说德州府是山东数一数二的大城,怎么成这样了?”三虎问。
老头好多天没吃饱过了,这时正撑得厉害,打着嗝,从手里的蓝布烟荷包里,搓出一点烟叶,按进烟袋锅里,借着油灯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恩人哪,我劝您还是走水路过去,这地界不祥当!哎,天灾人祸!”见三人不解,老头昏黄的眸子里,闪动着恐惧微弱的光,突然,窗外呼呼传来一阵幽幽乎乎的像是风的歌声,细听,又像个女人在唱歌,老头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牙齿咯咯打颤,浑身乱抖,脸色霎时惨白惊惧的说:“听!它、它来了!!”噗的一口吹灭了油灯,原本黑暗的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
孙公子见老汉吓得变颜变色,又疑惑又惊惧,听着孙安喃喃自语念着佛,心里更慌张。外头起风了.这风不是夏风、不是冷风,破烂的窗户纸,一点儿没动,侧耳细听,只有毛骨森森的一种冰凉的气息,悠远而近,渐渐接近了漆黑一片的村庄。
村子里,连声狗叫都没有。
幽怨的歌声随着气息四处飘荡,回想起来,只有家里死了人,办丧事时大门内外树立的那些白纸人和惨白的帐子,被不知名的气息浮动四处飘荡的挽联和昏暗的灯光,一霎时从记忆深处涌了上来,孙公子全身冰凉,觉得这屋子,黑的不见五指,另外几人都不知哪去了,连喘息声也顿时全无!孙公子全身一震,哆嗦着就要逃跑似得站起身,一只温热的大手一把握住了他的臂膀。
“三哥不要惊心!待小弟去外头看看,谁在此装神弄鬼!”是三虎,黑暗中吃饱喝足的三虎,浑然不惧,紧了紧腰带,顺手提起四尺长的雁翅刀,就要开门。
老者嗷地一声哭了出来,“大爷!我的爷!可千万不敢开门出去啊!俺们村子里,多少青壮年就是横死在它手里!公子,快,快拦住你的伙计!”孙公子一把拉住三虎的胳膊,正要说话,三虎却贴着门板小声说:“三哥,你听!”两人侧目偷望着门外。
稀疏的天空中,像是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连月光也差不多遮蔽了,那股森森然的气息,越来越浓,孙公子眼神不错,定睛看着断墙外头的黑乎乎的狂野,使劲睁大了眼。
啊!一个白红相间的不知名物件,身上飘着惨白的雾气,就在四野里飘荡着,像是一条白森森的绸缎,左右旋转……
三虎看了也是一惊,对于未知的东西,尤其是山里的百姓们,对狼虫虎豹不在乎,可自原始传下来的种种诡异故事里,让他们也惧怕一些东西,那就是鬼魅。 孙公子觉得自己大腿都抖动了,幸亏三虎镇得住,稳稳在后托着。
“老人家,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咦,怎么没人回应呢?还是三虎警惕,也不顾老者说的什么禁忌,猛然从随身的百宝袋里,找出火折子,晃一晃,火光出现。见了光亮,哪怕是微弱的,也能给人些许胆气和力量,刚舒了一口气,孙玉宸问:“孙安??老人家,这到底是……”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角落里孙安嗷唠大哭着惨戚戚一声叫喊:“公子爷!别回头,我的妈呀!”
一只惨白的爪子,悄无声息搭在了孙公子的肩头……孙玉宸未及反应,三虎借着余光,情知有变,来不及说话,右手一掌呼的声拍了出去!孙公子就听咔嚓一声,再回身一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原来,刚才还在跟他们说话、抽烟喝水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颜色:张灰绿绿的脸,猩红的两眼暴突,上下獠牙龇了足有一寸长短,辫子也散了,皱纹上密密麻麻涌出一股腥臭的黑气,突然张开满口獠牙,正死死盯着门口的两人!
“三哥闪开!”说时迟那时快,三虎急速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孙公子,抽出那柄雁翅刚刀,照着老头就是一刀。外头的幽幽的歌声时断时续,老头往前一扑,正好对了刀尖,噗的声一道雪亮的刀光飞过,老头的脑袋咕噜噜掉了下来。可尸身不倒,还在往前扑,三虎大喝一声,反手又是一刀,脚尖点地,一纵身右脚狠狠飞踢出去,闪展腾挪间,老头尸身成了两段被踢得四散飞裂,正好一条腿落在角落里的孙安怀里,吓得他疯了似得又哭又叫。
三虎赶紧走到桌前,点亮了蜡烛,又把带着的马灯点亮,拉着孙公子坐了,又抱起孙安,放在炕上,三人大口喘着粗气,面面相觑,不相信眼前的景象!可煞作怪,那老头四分八裂的尸体,竟然连点血迹都没有,只是死相可怖,三虎用刀划拉在一处,听听外头,风声平息,赶紧说:“三哥,我看事情不对!!这里不是久留之处!咱们得赶紧走!不然大祸临头。”
孙公子哆嗦着手掏出怀表看看,正是子夜。心里又惊又怕,懊恼万分。看看孙安吓着了,找出安魂散给他灌了下去:“兄弟,这时候咱们可不能乱走,此处诡异之处甚多,可毕竟是存身之处,万一咱们走到狂野,四邻不靠,又不知道外头是什么鬼魅,出了事也没地方躲。你说呢?”三虎单手持刀,想想也是,只得把马灯挑的亮亮的,又在屋里把破家具劈开了,烧了个火堆。熊熊燃烧的烈火,让俩人都觉得心里有底,可今晚这事,透着邪性!明明一个好好的老头,还吃喝抽烟,怎么突然变了“妖怪”?!再说,外头暗夜里幽然飘荡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刚想到这儿,三虎过来指着外头的车厢说:“三哥,我怎么看车厢里像是有火光呢?”果然,外头盈盈融融像是有隐隐火光,俩人出来赶紧看了看车厢里的包袱物件,金银器物一件不少,连孙玉宸从家里带来的宝物,也安然藏在车厢板子的夹层里。“奇怪!”孙玉宸疑惑道,今夜的怪事太多了。
夜,真长。三虎看着门户,孙公子盯着窗户,就这样心怀忐忑的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也不知过了多久,俩人都困的睁不开眼了,外头渐渐出现了曙光。
孙安迷迷糊糊睁了眼,看见俩人还在,大呼神佛保佑,还在余惊未息,絮叨着说了昨晚情形,孙玉宸这才知道,昨晚两人在门口眺望,孙安跟着老头在后面。忽然一股腥臭入鼻,本想是老头吓得尿了裤子,不料侧眼一看,老头脸色突变,黑气涌出,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孙公子肩膀上!“鬼搭背!”当时孙安就想起爷爷早年说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个读书人夜晚外出,走着走着,正碰上一只手搭在肩膀上,读书人也是胆大,把手里的灯笼往后一甩,只听嗷唠一声乱叫,跑出去看,正是一只刚死没多久的死尸起尸了!这在江南,就叫鬼搭背,一旦被鬼尸搭上的人贸然回头,必然会被僵尸咬在喉咙上吸血而死。所以孙安危急中才大喊了一声,提醒了公子。
三人简单填饱肚子,见天光大亮,也不敢再久留,预备好了车马行礼,孙玉宸不忍昨天的老者暴尸,还想挖坑埋了。三虎皱眉劝道:“我的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得赶紧走。留着尸身也不是事,这么办,烧了他。”
三虎说完找了些干草,浇了灯油扔进屋里,这百年老屋木材都干透了,一时间火光冲天,呼啦啦烧了起来。孙公子望着大火叹息一声,回身跟三虎出了门,想想不舍,又觉得奇怪,村里那些人见了火光怎么不出来救火呢?便不顾孙安、三虎劝阻,走到附近人家看了看,没人。再看看昨天记忆里有人的几家都看了看,还是没人!
等跑遍村子再看,村里了无人烟。一夜之间,昨天还有几十老人的村子,空了,只有大群乌鸦嘎嘎鸣叫着大团大团盘旋飞舞,仿佛狞笑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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