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的时间转眼即逝。 原定七天的展销会，提前一天结束，圆满谢幕。 放在公社仓库里的东西基本上卖空了，只剩下一些零碎小件。 就连几个没有办法修好的收音机，也被人以低价抢空。 第七天一早，公社的出纳和乌家坳的会计结清了展销会的账和钱。 两人一起找到虞风，先由会计和虞风结完了账。 然后出纳把两个外表掉皮比较严重的卖不出去的行李箱递给虞风：“你数一下吧。” 虞风点了点头，把郑海和王刚还有大表哥和几个舅都喊进来：“你们一人几捆，分头把钱数清楚。” 现在是第三代人民币，最大面值十元，也就是俗称的大团结。 钱箱里，十元面值很少，大多是五元两元一元的，最多的是几角几分的。 出纳的心很细，把相同面值的全部放在一起。 数钱的时候，只需要数多少张就可以。 眼见几人在数钱，出纳和会计避嫌的走出屋。 出纳是个女的，在门边找个凳子坐，如释重负：“可算把钱交出去了，我这几天不敢回家，还把我家老头子儿子都叫过来看钱。” “我也是，生怕有一笔账错了，到时交不了差。”乌家坳的会计是个男的，在墙根找个地方蹲着，点着一根烟。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他们都是见过钱的人。 可像这样挣钱的，没见过。 一个少年，领着一群人过来开个展销会，就把钱给挣到了？ 虽然眼红，他们也知道他们没这个能力。 那些轻工物资，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 屋里的人把钱数清楚，虞风走出来，向两人表示感谢：“钱没错，账也没错。” 然后，拿出两个包着钱的手帕，“这是一点心意。” 两人接过手帕用手一捏，感觉里面最少有五十块钱，皆是眉开眼笑。 屋里的钱虽多，和他们没关系。 手帕里的钱，足抵得上他们小半年的工资。 这钱到手，才是最令他们开心的。 两人一起向虞风道谢，“太破费了，我们也就是帮着记个账罢了。” “记账和保管钱这种事，一般人可做不来。一会劳烦你们帮我发个奖金。”虞风又进屋背个小包出来，出来时把门带上。 屋里的人都没出来，在看守装钱的行李箱。 走到会场中央，社员们在拆棚子搬桌子。 说说笑笑的，十分开心。 虞风找个桌子跳上去：“各位乡亲，咱们红旗公社第一届轻工展销会圆满结束啦！” 听到这话，很多人都笑起来。 “展销会能圆满结束，离不开各位的辛勤付出，我在这里表示感谢。”虞风说着，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我们还得感谢你给我们挣钱的机会呢。”几个乌家坳的汉子高声喊了起来。 “就是，就是！你不开展销会，我们上哪挣这个钱去？” 听到这些话，虞风笑了：“大家对我好，又支持我的工作，我也不能没点表示。”他指着出纳和会计，“现在就由他们给你们发奖金，一人五块。” 虞风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有。” 又拿出一个名单，“一会出纳对照着名单上的人，一人再多加五块。为啥要给这些人多加钱呢？因为他们干活卖力，一个人顶两个人使。” 名单上的人，虞风准备下次展销会依旧用他们。 至于其他人，这次结个善缘就好。 如果下次展销会人手不够，再请他们。 虞风念了一下名单，听完上面的名字，其他的人都很服气。 名单上的人确实干活很卖力，工作认真负责。 出纳开始发钱。 大家喜气洋洋的去领钱，领完钱继续拆棚子。 眼见社员们都领到钱了，而他们这些忙碌了这么久后来又帮着写叫号票和维持场内秩序的公社干部却是一分都没有。 几个公社干部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小失落。 这个时候，孔书记走出来，喊几个公社干部：“到我办公室开个小会。” 几个公社干部又看了一眼虞风，见虞风还是没有表示，便跟着孔书记进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有个公社干部抱怨开了：“书记，你说我们先是帮他搭棚子，接着又帮他借桌子，还帮他写叫号票，又帮他维持场内秩序。” “等他走了，咱们得还桌子，还得打扫场地。” “不说功劳了，也得有个苦劳吧。咋就一点表示都没？” 这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赞同。 孔书记脸一沉：“你们想啥呢？他不给钱，你们就不为人民服务了？这次受惠的是不是咱们红旗公社的社员？你们想想这一点，有啥不平的？” 孔书记这么一说，大家都不说话了。 孔书记的表情这才舒展了一些：“这几天也辛苦了，正好公社里有一笔账到了，回头发工资的时候，你们一人多二十块。” 听到有笔账到了，大家纷纷竖起耳朵：“哪来的外账？” 副书记端着茶缸笑了笑。 孔书记根本不回答这句话，只是笑着骂：“一群糊涂虫！” 大家终于明白过来，挠着头嘿嘿的笑。 孔书记用手点了点这些人：“都出去干活去，该干嘛干嘛。” 孔书记笑着把人轰出去。 见到公社干部们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虞风轻轻吁了口气。 他可没资格给这些人发钱！ 不仅坏规矩，差不多也相当于行贿。 如果有人找他的事，一找一个准。 场地费是两百块，又另外给了五百。 这五百，是对红旗公社大力支持展销会的感谢费。 算起来，他这次展销会一共出去了一千二左右。 但他赚回来的，可比这一千二要多很多。 不仅赚到了钱，还赚到了人脉，也赚到了红旗公社对他的感谢…… 这比钱都重要。 最重要的，他拿到了县里和红旗公社的书面委托。 有这两张委托公函，就有辗转腾挪的余地了。 可以想象的到，以后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把委托函拿出来。 有王陶县替他背书！ “得亏我不是个坏人！”虞风感慨的笑了笑。 出纳和会计发完了所有人的钱，向虞风再次交账。 虞风又跳上桌子对所有人感谢一番，“我们明天上午离开，就在这里先和大家伙说一声再见。等下次展销会，我们再合作。” 说着，他再次鞠躬。 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可实际上，两个小时后，穿着公安制服的刘虎和舅舅开着大车来到公社大院。 虞风领着一群人提着两个行李箱上了大卡车，一路绝尘而去。 孔书记把他们送到门口，又转身回去。 剩下的残局，由孔书记率领公社干部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