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道:“不是。” 烛珊奇怪的问:“怎么不是。” 沧浪轻仰下巴:“那不如我带你去看一看。” 烛珊道:“那八成会被守兵发现,将我带回去。” 沧浪道:“没关系,那就再回来。” 小舟轻轻的加速了。 沧浪为了摘掉“摘力”将自己连同ròu体一起焚毁,又花了三百年的时间重聚成灵。 属于老妖一切的天赋都消失了,重聚的身体年轻弱小不堪一击,更不要说进守卫森森的瑜昕殿。 他从泽河摇舟而过,望了烛珊一眼,就知道她回来了,可是转世前的记忆荡然无存。 今世因,来世果。 如今的她骨子里的性格依旧没有变什么,只是上一世的她命运多舛,一路走来很是苦长。 到了今世从小锦衣玉食,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磨难,没有滚过风沙,没有趟过冰川,手不摸刃,足不沾尘,一双不染血的手干干净净,纯净无暇。 生活在春风化雨中,带有攻击性的妩媚少了,举手投足都带着尚未经历世事的娇憨气。 烛珊坐在小舟上的条凳上,将裙摆紧紧的束在自己腿边,防止再被水溅湿:“你的妻子为什么会忘了你呢。” 沧浪解释道:“她去世了。” 烛珊此话,回过头去看他,沧浪的眼睛上依旧罩着黑丝带,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的表情,表情很是平和。 沧浪伸出手臂,瞎着眼睛指着前面说:“前面是花洲,长草蔓膝,舟只不能前。” 烛珊拢住胳膊,抬头望了一眼:“我看见了,全是野花,没趣的很,我只看几眼,就要回去了,姑姑会挂念的。” 沧浪问:“陛下,平日里都这么乖吗。” 这话说的极是暧昧,烛珊:“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你可知道我是谁。” 沧浪道:“抱歉。” 烛珊道:“我是个仁慈的君主,你若在外人面前也这样放肆,他们要处理你,我可没办法。” 沧浪道:“嗯是。” 烛珊板着脸望了一阵江水,自己又忍不住的说话了:“你怎么又不言语了,这里风清水冷,空荡荡的。” 沧浪道:“言多,必失。” 烛珊:“……” 小舟在花洲靠了岸,野花长的没规没矩,疯的不像样,远看红灿灿的很是好看,近看每一株都杀气腾腾。 烛珊道:“我认识这花了,圣公主的画像上,眉尾处就刻了这花。 她轻轻的下了船,远远的站着看:“这花也并不好看。” 沧浪道:“是,但是她喜欢。” 烛珊已经放弃纠正他大不敬的称呼了。 烛珊缓缓走进花海中,一边嫌弃不好看,一边向深处走去,沧浪稍慢一步跟在她身后。 烛珊不习惯挨人太近,稍稍错开一点。 沧浪道:“陛下,你得带着我,我看不见。” 烛珊回头将他脸上的黑绸带一把扯下来。 那黑绸带在她的手上蓦然变成了一根金色的鹏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也不知道是他的眼睛更亮些,还是羽毛更耀眼些。 沧浪道:“比这里美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去四处看看,我会织一点幻境结界,不会被人随便抓到。” 烛珊将羽毛捏在手里,心口无来由的发涩:“不,我,我真的要走了。” 沧浪道:“先别。”他说着话,已经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手。 烛珊反应很迅猛,一掌将他手拍掉,退后一步转身飞走了。 烛珊匆匆回到瑜昕殿的时候,瑶仙官已经等候多时了:“陛下,你去了哪里,彦荣君已经等候多时了。” 烛珊道:“我去砚池散步不小心睡着了。” 瑶将她微微堕下的金钗扶正,蹲下身摘下沾在她身上的树叶,上下打量一番道:“圣公主保佑,陛下去吧。” 彦荣君血脉是古上神血脉传承,父亲在仙界身份尊贵,天帝都让其三分,既不是断袖头也不秃,也没有异装癖,总之上仙贵胄家的奇怪毛病一个也没有,瑶很满意,觉得陛下就算是再挑剔也说不出什么了。 彦荣君身份与烛珊不差多少,见到北洲安乐主,只作揖问候。 宴席已摆好,烛珊入上坐道:“彦荣君不必拘束,尽情就好。” 彦荣君觉得烛珊美的不可方物,想到她是北洲最尊贵无双的女子,就忍不住的心潮澎湃,觉得二人实在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 烛珊早已经渴了,倒了杯酒饮下。 彦荣君皱眉道:“陛下,饮酒?” 烛珊道:“是啊,彦荣君饮吗?” 彦荣君道:“不,滴酒不沾,饮酒对修行不好,陛下以后也要节制。” 烛珊道:“嗯,那彦荣君平日做些什么。” 彦荣君长的很周正,说话的语调也是四平八稳:“平日里调琴煮茶,读书写文,修身养性,偶尔去听经参禅,以经会友。” 烛珊道:“那不闷死了。” 彦荣君道:“哪里,做这些事都是于修行大有裨益,陶心冶性……”他激情四射,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又臭又长,没完没了。 烛珊觉得他不仅酸腐,而且唧唧歪歪,若是在一起,指不定又招个老妈子进家门。 她扭头去看窗外,发起了呆。 彦荣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完全陶醉在自我欣赏中,好不容易说罢了问道:“听说陛下是才女。” 烛珊回过头正色:“不,别听姑姑乱扯,我对那些玩意儿并不喜欢,我喜爱驯兽。” 彦荣君脸色古怪:“驯兽,驯兽是卑微之人做的事,陛下怎么会喜欢驯兽。” 烛珊笑道:“这有什么打紧,我班颁一道命令就能让你喜爱的调琴变成下作之事你信不信。” 彦荣君面色更加古怪了,他心里不悦,但看到她如花似玉的面容,再想到她高贵的身份,就暂且忍下了。 她年纪还小,受自己熏陶一番,总会有所长进。 烛珊袖子落下,金羽从袖中掉落,她连忙低头去捡,迅速揣进袖子里,生怕这要命的彦荣君再对着她这根羽毛生意见。 无聊的宴饮终于结束后,彦荣君很是纠结的走了,他觉得烛珊不如想象中知书达理,端庄大方,说话也不悦耳。 烛珊懒懒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摩挲着金羽,透过敞开的大门,向虚渺的仙山望去,若有所思。 瑶走来笑着问:“此子如何,陛下。” 的确是没什么挑剔的,哪哪儿都还算上乘,就是自恋过度。 可人哪有完人啊。 烛珊道:“再说吧。” 烛珊又想起了那个凡人。 短短的一段水路,却如沐春风,这是多么神奇的感觉。 此后的日子里烛珊便常常的愣神,动不动就神游天外了,像是很苦恼的样子,烛珊很少这样过,大家都以为她爱上了彦荣君,可以准备庆典了。 可突然有一日,烛珊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只留下了个简短的纸条。 “彦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