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姑娘,这是在做什么?”云为衫的脸上有些惊慌,却不敢动弹分毫,上官浅若再向前一分,她就没命活了。 “原来无锋的魑,就是这个水准啊?”上官浅欣赏着她的狼狈,心底生出些愉悦。 说起来,上一世云为衫在地牢里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她还没找她算账呢。 云为衫看向上官浅一脸云淡风轻,与那双洞穿一切的明眸对视,不觉冷了神色。 “你说的是什么?什么无锋的魑,我听不懂……”颈侧的簪子忽的刺入了她的脖颈,痛意让她住了口。 鲜红的血液缓缓淌出,云为衫一脸惊惧地看向上官浅,说刺就刺啊? 上官浅一点也不关心,仍旧扬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哎呀,手滑了,云姐姐不会怪我吧?” 清澈悦耳的声音,却包含着浓浓的恶意。 云为衫捂住伤口就想逃,上官浅缓缓开口道。 “今日你若是出了这扇门,明日你就会是宫门和无锋的抓捕对象。云姐姐若能躲过这江湖最大两个门派的追缉,倒是得费些力气。”这句话泛着冷意,阻住了云为衫离去的脚步。 她不能走,正如她所说的。 颈侧流出的鲜血浸透了素色的衣裙,显得几分妖冶,云为衫的眸中泛着坚强倔强的光,转过身来和上官浅对视。 “你想要什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包括……无量流火。”上官浅慢慢走向她,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上了一方白帕子。 她轻轻把帕子覆在云为衫脖子上的伤口上,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她裸露的肌肤。 云为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往后退半步,上官浅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动作,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她的后颈。 “云姐姐,别躲啊,这伤口可不浅呢。”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死死按住她的后颈,不让她动弹。 云为衫咽了咽口水,她不得不承认,上官浅露出真面目的时候,犹如夜色下的女妖,明知恐怖,明知危险,却仍然会忍不住靠近。 “天地玄黄……”云为衫忍不住说出无锋的暗号。 她一直不相信,无锋只派了两个魑来宫门完成任务。 尽管上官浅的行事风格过于张扬,不似无锋刺客的做派,但她一颦一笑就像是设计好的一般,带给她一种熟悉感。 上官浅把贴在她颈侧的帕子狠狠往伤口上压了压,听见云为衫“嘶”了一声,她才没好气地开口:“不必跟我对暗号了,我不会让你知道我的身份的。” 再跟你说一次,让你再出卖我一次吗? 对上云为衫有些幽怨的眼神,上官浅才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些,她有个毛病,就喜欢看人吃瘪。 “上官姑娘,要这么听我说话吗?”云为衫忽然看向她。 “自然是坐下来,我们慢慢谈。”上官浅捏起她的手搭在那方已经被血液洇湿的帕子上,不再管她,走到桌旁坐下。 …… 半个时辰之后,云为衫已经把她知道的和盘托出了。 上官浅转着手中的茶盏,打量着云为衫的神情,又在脑海里慢慢理着刚刚她说的话。 无量流火,点竹是从何得知的,前世这个时候,她应当连后山都不知道才对。 可点竹就算知晓无量流火,也不应当只通知云为衫一人。按照无锋的阶位来看,她应该知道得比云为衫多才对。 她不禁往更坏的方面想去,如果点竹和她一样也重生了呢?不对,若是她重生了,怎么还会用云为衫…… 谜题越堆越多,先是沐枫假扮宫子羽,再是云为衫知道无量流火,她直觉点竹绝对不会对宫门一无所知。 “上官姑娘,可是有何不妥?”云为衫的头发仍然散着,看着上官浅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禁皱眉问道。 “云姐姐,你愿意待在无锋吗?”上官浅缓缓放下茶盏,认真地去看面前这个有些狼狈的女人。 前世这人当了执刃夫人之后,竟然为了她那不知真假的家人,独自一人去了黎溪镇。 她的结局如何?上官浅不清楚具体的前因后果,只记得她离开宫门的第二个月时,江湖中传言说宫门的执刃夫人忽然暴毙。 想必应当是死在了点竹手上。 死在点竹手上,比一剑穿心的她,应当痛苦几倍不止吧。 为了家人,命都可以不要,她又何尝不是呢? “应该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的吧。”云为衫扯起一个落寞的微笑,面色有些苍白。 “半月之蝇,不是毒药。”上官浅缓缓道。 一言激起千层浪,云为衫猛地站起来,呼吸似乎都停滞了,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心跳声快速而有力。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会帮你的。”不顾忌云为衫的反应,上官浅继续说道。 云为衫的手颤抖着在身侧握成拳,贝齿紧咬着下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上官浅的声音温润,她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情绪起伏有些大的云为衫,轻笑着又给自己斟了杯热茶。 可怜罢了,一个苦命人对另一个苦命人的同情,或许还带上几分敬佩,对她孤注一掷的敬佩。 …… 乞巧将至,许是为了扫清宫门近日来接二连三的晦气,执刃宫鸿羽下令要大办乞巧。 乞巧?这节日,多少是有些尴尬,毕竟宫家丧妻的人比娶妻的人多。 宫家的小辈里,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一些人无感。 欢喜的人,自然是宫紫商,她一颗芳心在金繁身上,这次宫门大办乞巧节,于她而言,天赐良机。 愁的人,是宫子羽,他向来爱热闹,可惜这热闹不是给他和他的心上人准备的,眼下,倒更像是对角宫宫主觅得娇妻的庆贺。 无感的人,宫远徵,他并不讨人喜欢,不过他也不需要人喜欢,只要他哥哥宫尚角心里有他,他就能高兴得上天了。 上官浅,云为衫,宫尚角三人则心怀鬼胎。 上官浅受宫紫商之托,当上了“商追繁”计划的军师。云为衫则想趁着乞巧出宫门到旧尘山谷找寒鸦肆问些话,对于上官浅的话,她半信半疑。 宫尚角则布置着宫门的布防,希望把宫门的无锋引出来。 上官浅和云为衫在乞巧节的前一日搬进了角宫,是宫远徵去接的。 她们二人收拾了一些行囊递给随行的侍卫,跟在宫远徵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远徵弟弟,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上官浅开口打破沉默。 宫远徵回身,辫子上缀着的小铃铛叮叮作响。 “上官浅,谁许你叫我弟弟的?”他气恼地瞪着她。 上官浅点点头,像是在哄孩子,行了个礼:“那就不叫你弟弟了,徵公子。” 她并没有和他抬杠,倒是让他有气也没地儿撒。只好气呼呼地转过身接着往角宫走,小铃铛一步一响,伴着潺潺的流水,煞是好听。 上官浅和云为衫相视一笑。 人生二字,少不得一句及时行乐。 若是因为明天是龙潭虎穴,今日就惴惴不安,那才是真的愚蠢。 至少上官浅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