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心里顿时涌出一种极其厌恶的感觉。 她知道这样的厌恶毫无道理,但她曾跟在这样两个背影后跟了一路,今天情境重演,想不到面对面看着他们时更刺眼。 因为就连季童自己的心里,都忍不住和那些世俗声音一起说一句:“好配。” 沈含烟好像被她等在门口吓了一跳,看了她两眼。 然后开口:“你怎么穿着拖鞋出来了?” 沈含烟的白球鞋,骆嘉远的黑皮靴。 季童脚上一双嫩粉色毛茸茸拖鞋,一只可笑的兔子还在随她晃动微微发颤。 季童看得在心里笑了一声。 谁和谁是一个世界,谁被拦在一条隐形的界线外,好像一目了然。 她自以为跨过了十八岁的河,可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季童转身就往屋里跑,迎着冬夜的风,越跑越快。 她听到骆嘉远在身后问:“小骑士怎么了?” 沈含烟淡淡的答:“青春期的小孩闹情绪吧。” ****** 季童一口气冲上了三楼,跑进自己房间锁上门一阵喘气,靠在门上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好像出离了愤怒。 其实以季童当时的年纪和感情阅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她又跑到窗前,一把撩开窗帘。 夜色朦胧,隔着扇玻璃窗根本看不清。 季童又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窗帘放下来一点,掩去自己的身影。 她冷着一张小脸,遥遥望着花园外的沈含烟和骆嘉远,两人相对站在那里。 ****** 骆嘉远问沈含烟:“我是不是很自私?” “这么说的话,”沈含烟笑笑:“好像是我更自私一点。” 骆嘉远:“你跟我说的事太重了,我得好好想好才能答复你。” 沈含烟:“嗯,不急。” “那你进去吧,我先走了。”骆嘉远望一眼刚刚被季童摔上的大门:“每天跟小骑士相处,你会不会很累?” “累?”沈含烟怔了一下。 沈含烟自己太过理性,好像直接跨过胡闹的青春融入了成熟的河,跟季童相处,是沈含烟第一次真正意义跟青春期的女孩深度接触,的确激起了她很多从未有过的情绪。 但“累”,这个被骆嘉远突然提出的字,好像从来没有过。 她摇摇头:“我不觉得累。” 骆嘉远温和的笑笑:“那就好。” ****** 骆嘉远走了以后,沈含烟背着包上楼。 走廊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开,只有走廊尽头小兔子的卧室,一点点灯光漏出来,根本照不透这黑暗。 沈含烟本打算直接进书房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着那唯一亮灯的卧室走去。 敲了敲门:“季童。” 季童本来在椅子上气闷闷的坐着,这会儿站起来,把拖鞋拎在手里,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走到门边,背抵在墙上。 沈含烟在门外笑了笑。 小兔子不好好学物理一定不知道,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就算一点声音都没有,也能看到她的影子透出来。 她又敲了敲门:“你喝奶了么?” 季童心想:喝个屁。 她抵在门上,沈含烟一敲门在她心里似有回响。 沈含烟又低声问:“你要喝奶么?” 季童又在心里说:喝个屁。 为什么沈含烟总在注意那些莫名其妙的小事。 比如她为什么穿着拖鞋跑出房子。 比如她有没有喝奶。 可沈含烟该关注什么更重要的事呢?季童自己也说不清。 难道沈含烟该对她解释,自己为什么又让骆嘉远送回家么? 如果沈含烟真对她解释的话,那两人的关系成什么了? 季童被心里这个想法吓了一吓,但更让她恐惧的是,心里随之而来的一阵满足—— 如果沈含烟要对她解释骆嘉远的事,这会带给她安慰和满足。 但沈含烟怎么可能。 沈含烟在卧室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平淡:“不喝的话,那我走了。” 季童猛一下子拉开门,攥住沈含烟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来:“你敢。” ****** 沈含烟没想到季童会突然把她拉进房。 房门在她身后闭阖,一片黑暗被隔绝在外,可室内也并非明晃晃的灯,只有季童床头的一盏台灯,在暗夜里发出暧昧的昏黄。 一切都是混沌不清的,像白昼像暗夜过度的那种天色。 季童又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遍:“你敢。” 手里还攥着沈含烟的手腕。 沈含烟的手轻轻一挣,季童的手就松开来垂下去了,没有再缠。 沈含烟问:“你在干嘛?” 季童很直白的说:“等你。” 沈含烟:“等我干嘛?” 季童眨眨眼:“我需要一个模特。” 沈含烟:“嗯?” “你知道我想考b服嘛。”季童解释:“到时候专业考,现场会有一个模特,考生临场发挥给模特设计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