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的感觉。每次看到季童,丁央总忍不住想到山巅上最柔嫩的那种雏鸟,被藏在软枝筑成的窝里,在吹过来的风中微微发颤。 那样的雏鸟只能被捧在手心里呵护,手指轻轻刮过那软到没骨头的小身子,又会引起一阵微微的颤栗。 丁央被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拿起季童放在浴缸旁的搓澡巾。 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轻轻一搓,身上的泥就被搓下来,泡沫屑一样粘在皮肤上。 丁央:…… 原来有这么多泥啊。 她好好把全身搓干净才从浴缸起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后有一种浑身轻盈的感觉。 她从二楼往下走,远远就看到那个雏鸟般的身影坐在画架前,傍晚的夕阳从落地玻璃透进来,有一种柔化一切的效果。 季童栗色的长发在那样的光线中变得更浅了一点,变成丁央脑中那种雏鸟、第一次长出一层绒毛的颜色。 明明是个静谧的黄昏,一丝声音都没有,丁央耳边却听到“咚咚”两声。 后来她发现,那是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的。 她走过去,发现季童面前画架上的一张纸,又变为崭新的空白了。 也就是说,季童把刚刚画的一张画已经收起来了,现在她只是坐在画架前发呆。 丁央不禁想:季童刚刚画了什么呢?是落地玻璃前的那丛蔷薇么? 正胡思乱想着,季童却突然凑了过来,小兔子一样粉嫩的鼻子微微抖了两抖。 丁央一下子退了半步,她黝黑的脸颊上是带点高原红的,这时不惹人注意的加深了一层。 季童并没在意丁央的这些小动作,只点点头说:“勉强及格,不过,上个八十吧。” 丁央呆呆看着她。 季童点点自己的脖子:“这里还有一点泥,还有,再多用点沐浴露。” 丁央顿时有种老周在检查她作业的感觉。 季童说:“再上楼洗一次吧。” ****** 等丁央第二次洗完下楼的时候,季童点点头:“可以了。” 丁央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你的错。”季童坐在画架前的高脚凳上,一下一下晃着纤细的小腿:“不过你要想融入她们,就要遵守她们的游戏规则。” 季童看着她说:“今天你身上的味道基本算是去干净了,以后每天回家洗个澡就行。” 丁央问:“你呢?” 季童:“我什么?”她从画架上拿了支铅笔在指间转着,动作并不流畅,应该不是她自己做惯的动作,不知最近跟谁学的。 丁央:“你为什么让她们一直欺负你?” 明明很清楚她们的游戏规则。 明明可以更早一点反击。 季童无所谓的耸耸肩:“因为我以前真的不在意。” 丁央这次抓到了关键:“现在为什么又在意了?” 季童她居然笑了一下。 然后丁央反应过来,季童不是对她笑,而是望着打开的大门方向。 丁央顺着季童的视线望过去,那里站着一个清丽的人影。 逆着光,并看不清细节,但剪影一般被勾勒出直角肩,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在暖洋洋的暮色中透出一股清冷。 丁央想起上一次见季童姐姐的那张脸,那是一张好看但疏离的脸。 好像不想跟世界上的任何人产生联系。 季童已经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雏鸟一般飞了过去:“姐姐。” 丁央站在原处看着,觉得季童几乎要扑到那人怀里了,却在最后两步刹了车,慢慢踱步到那人面前,双手背在背后,格外乖巧。 那人对着屋里望了望:“你同学呢?” 季童:“在里面。” 那人跟着季童走了进来:“你好,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沈含烟。” 丁央觉得自己看得没错。 从小在山里长大赋予了她一种本能的敏感,让她知道—— 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就是不想跟世界上的任何人产生联系。 这时季童的手机在口袋里呜呜呜震动了起来。 季童摸出来看了一眼,莫名撇了撇嘴。 沈含烟说:“接啊。” 季童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起来,慢吞吞走到一边去:“喂,季唯民。” 一时之间,画架前只剩下沈含烟和丁央两个人。 沈含烟看了眼空荡荡的画板:“季童刚才在画什么呢?” 丁央老实说:“我不知道。”她鼓起勇气问:“季童平时都画些什么?” 季童跟其他美术生不一样,从来不用学校的画室。 沈含烟说:“以前大多是一些植物素描,不过,我也很久没看过她的画了。” 丁央脱口而出:“为什么?”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季童也可以有。” 丁央的脸瞬间红了。“当然。”她小声说。 其实季童的姐姐看起来没比她们大几岁,但十八岁的分界线,却让她被划为了完全意义上的大人。 长相上,行为上,想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