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逼人笑着问:“我什么?” 季童忽然像刚才吃干脆面时一样又泄了气。 本来她想问秦菲:“你知不知道沈含烟的脖子上有颗痣?” 可这个问题问出来,一来太容易被秦菲当成一个变态,二来,又能证明什么。 秦菲在她面前笑着说:“季童,我觉得你这种不讨人喜欢的性格真得改改了,我本来以为你姐多喜欢你,结果我看呐,要是我们跟她多接触几次,说不定很快就跟她比你还熟了。” 季童默默不说话。 她想反驳,可像一个丢盔弃甲的士兵,半包不脆的干脆面已被她丢进教室后的垃圾桶,找不到称手的武器,拿什么来证明沈含烟对她的“偏爱”。 也许那东西,她从没有过。 不知一贯柔和的夕阳为何突然这么刺眼,季童抬手揉了揉眼睛。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敲教室的门。 季童和秦菲一起看过去。 沈含烟站在那里,一张脸被夕阳染成了暖金色,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双眼在看着季童:“怎么还不回家呢?” 不知是不是“家”这个字的威力太大,季童想起沈含烟来季家后、每晚她回家时终于有了等待她的那一盏灯,无论沈含烟在学习在洗澡在背单词,那一盏灯总是为季童而亮。 季童眼睛里,刚才那好不容易揉下去的酸胀感觉又冒出来了。 她开始往沈含烟的身边走,秦菲站在原地看着她。 季童边走边问:“你怎么也没回家呢?” 沈含烟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我一直在校门口等你,你一直没出来,我才来教室找你。” 季童明知故问:“等我干嘛?” 沈含烟吸了一口气。 哦看吧,季童在心里说,沈含烟没耐心的尾巴露出来了。 但沈含烟居然意外配合的说:“等你一起回家。” 季童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好像是秦菲不小心踢到了桌子。 季童忽然又眼酸起来,她很难解释她那一刻面对沈含烟的情绪是什么:委屈,撒娇,或是小孩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一个宠爱自己的人的那种哭闹。 她觉得嗓子里也堵堵的,这让她对沈含烟说话时几乎有些哽咽,她不想被沈含烟听出来,更不想被秦菲听出来,努力控制,但说话仍有些断断续续: “你刚给我买的……干脆面……不、不脆了……” 沈含烟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季童忽然想:沈含烟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的,说着这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季童心虚的低头,却看到一只冷白的手伸到她面前。 妈呀!季童差点尖叫出了声。 要不是秦菲在后面看着,她就要伸手捂住嘴了。 现在她只能拼命的、拼命的咬住自己的舌头。 因为沈含烟手里,正拿着一包巧克力味干脆面。 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只是季童之前孩子气的在心里预设、用来佐证沈含烟对她“偏爱”的证据。 沈含烟淡淡的问:“是这个么?我又去给你买了一包。” 季童拼命点头,下一秒,一直盘桓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是你最喜欢的小孩么?” 在包含秦菲、包含年级第一名、包含所有众星捧月围绕着你的小孩中,我是你最喜欢的一个么? 沈含烟愣了愣。 小兔子在夕阳下眼巴巴的看着她,圆乎乎的眼睛里莫名沁着水光。 还有小兔子那个同学秦菲,一直没走,不知为何格外关注的看着这一切。 沈含烟的眼神,让季童紧张极了。 那种名为“偏爱”的东西,她妈没给过她,季唯民没给过她。 现在她也没任何把握,沈含烟会给她这种她人生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尤其在秦菲面前。 沈含烟要开口了。 沈含烟要否认了。 季童紧张的几乎想要闭眼,然后在一阵几乎承受不住的剧烈心跳中,她真的怂怂的把眼睛闭上了。 然后她一抖——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安抚似的拍了两拍。 沈含烟说:“你是。” 季童难以置信的睁眼。 沈含烟那样真实的存在于她的眼前,摸着她的头,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的说:“你是我最喜欢的。” ****** 从教室出来以后,沈含烟和季童一起走路回家。 季童一路上一直在笑,看上去傻乎乎的,一辆共享单车朝她冲过来都不知道躲,沈含烟拉了她一把:“小心点。” 季童晃着手里那包干脆面又冲沈含烟笑:“你怎么会去买这个啊?” 沈含烟瞥她一眼:“看你好像很喜欢吃。” “对,对,很喜欢。”季童笑着说:“特别特别喜欢。” 回家以后,两人一起吃了家政阿姨留下的晚饭,沈含烟就进了书房。 季童知道以沈含烟这样的性格,下午去参加招生会耽误了时间,这会儿肯定要争分夺秒的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