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付晟羽讲完自己的名字就会收获一片欢呼和掌声。 但今天没有。 只收获了一片同学们齐刷刷茫然的打量。 他们都不看电视的吗? “我成绩还可以,除了体育拔尖,基本不偏科——一般都没及过格。” 放在他班上的同学,这段话已经节目效果拉满,大家哄堂大笑才是。 但依旧没有。 几十张面无表情。 “完了吗?”傅谨言问。 “完了。” “坐下吧。” 付晟屿坐下,他遇到了他演艺生涯的滑铁卢。 好冷漠,好无情。 大家好像都热爱学习,埋头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战,除了他隔着过道的同桌,正埋头偷偷吃辣条。 付晟屿脚伸过去:“哎哎,给我吃一根。” 藏族同学都好客,把一整包辣条都递给他了。 “你没吃饭吗?” 付晟屿咬着辣条摇头,他去了一趟食堂,看到里面的土豆炖洋芋,西红柿炒番茄,跑都跑不赢。 “谢了兄弟。”付晟屿嗦了嗦手指,“你叫啥?” “尼玛。” “什么?” “我叫尼玛。” “你咋骂人呢?” 藏族同学说:“我叫丹增尼玛,全名丹增.索朗扎西.多吉次旦.尼玛。” “……”付晟屿道歉,“对不起兄弟,我没文化。” 丹增尼玛点头:“你叫我丹增或者尼玛都行。” “欸?”付晟屿想起什么,“那辆摩托三轮车是你家的吗?” “是啊。” 付晟屿好奇地问:“听说你家有几头牦牛?你jiāo学费全靠卖牛?” “是啊。” “你家还剩几头牛?” “五百多头。” “……” “还有一千多只羊。” “…………” “牛皮,大户人家。”付晟屿伸出大拇指说,“那你有智能手机吗?” “有。” “借我玩玩呗。” “下课吧,还上课呢。” “你怕傅老师没收你手机?” 丹增尼玛说:“不是,傅老师人挺好的,你别欺负他。” “……” 付晟屿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傅谨言,他在闷头写什么东西,根本不像管东管西的班主任。 “我长得很像欺负老师的人?” 丹增尼玛给他示范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演。 “……行吧我以前是,但我来改邪归正的。” 付晟屿就是觉得,傅谨言的气质有点独特。 动作收敛端正,还有一丢丢的笨拙温吞,眼神极少和人对视,好像随便一句玩笑都能让他害羞似的。 初出茅庐的乖乖仔,未经风霜的腼腆。 但他的衣着言谈,又像是村里的老gān部。 试问哪个年轻人会用按键老年机,还随手带一个金属保温杯? 下了晚自习,傅谨言本来准备直接回家的,但他想起校长的嘱托,对新同学多多关照。 他容易心软,因为他深切体会过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被人排挤,孤立是什么感觉。 傅谨言折返回来,到教室门口观察。 新同学正拿着不知道谁的手机打游戏,身边簇拥着好几个男同学,大喊大叫。 “追他追他!” “五杀了五杀了!” 付晟屿轻描淡写地接受一众崇拜的目光。 “要不是这手机卡,他们撑不过十分钟。” 很显然校长多虑了。 他自在得像是一只掉进米缸里的jī。 第4章 这小孩儿要是个哑巴多好啊 这是付同学第一次住寝室,学校统一熄灯就寝,付晟屿在铁架子chuáng上辗转反侧,然后吊在chuáng边上,脑袋伸出去。 “丹增同学,睡了吗?” 丹增尼玛哑着声音回答:“没有,你在上面野猪拱地一样,我睡不着。” “你那包辣条没过期吧?” “不知道啊,你问小卖部老板去。” 付晟屿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咕噜咕噜叫。 他套上外套爬下chuáng往外面冲。 …… 傅谨言批改完最后一本作业,整齐后放在书桌一角,准备关灯睡觉时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那个闹腾的城里小孩儿。 他看样子是来得急,没戴帽子,碎盖儿头,乍一看挺jīng致的。 “哥,我想拉……噗噗。” 傅谨言迷惑了一秒钟,看他满脸通红还流着汗就明白了。 他一定是刚来学校,迷路了。 “厕所在教学楼出来拐一个弯再下坡。” “我去过公厕了,没敢进去。真不是我不克服困难,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蚊子,我刚到门口就扒我身上嘎嘎抽血,我要上个大号出来指定gān巴了……” 付同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手舞足蹈比划。 他回想那个旱厕,还嘴唇哆嗦,心有余悸。 “我问了,全校就您的房间带洗手间,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