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是是加急的单子,可以加钱,所以没几日,这衣裳就做好了。阿肆让他叠好放在了包袱里面,还是亲自去拿的,所以除了阿肆和这铺子里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的衣裳。 阿肆还给了重金让铺子里面的人封口,说是惊喜,便不能透露半分。 衣裳铺的人自然是满口答应。这要是没做好,让贵人怪罪下来,可不是他们承担的起的。 在宴会的前一日,阿肆再次来到了前院,舞台都已经搭建好了,那些客人的桌椅也都放置好了,现在下人们正爬上爬下的悬挂红灯笼和红绸之类喜庆的东西。 阿肆站在了正中央,环顾四周,真的和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阿肆的眼泪毫无知觉地滚落了下来。 这是泪绡珠给她的提示啊,可是她却没有放在心上。事已至此,她已心灰意冷了。 司绾绾一直在前院忙碌,刚刚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没能立刻过来拜见阿肆,等她过来的时候,便正巧瞧见阿肆在流眼泪。 “王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哪个刁奴欺负您了?” 阿肆一脸茫然,直到司绾绾伸手抹去了阿肆脸颊上的一滴泪珠,阿肆才发觉自己流泪了。 “我都没发现。”阿肆笑着擦了擦脸,“应该是这里比较忙碌,迷了眼睛吧。” 阿肆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司绾绾也就没有追问。她命人拿了折子过来,打开,上面写着宴会上表演的人和节目,最后到阿肆这儿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言枢月”三个字。 “王妃,最近妾身比较忙,倒是疏忽了。不知道您想表演的节目叫什么名字呢?” “没什么名字,只是舞剑罢了。不如你给我想个名字吧。” “嗯……”司绾绾也有些为难了,她不懂这些,自然也取不出什么名字。“名字只是个称呼罢了,没有什么重要的。我便只写个舞剑,王妃觉得可行?” 阿肆点了点头。她看到了前面的节目,虽然也看不出表演的是什么,但是名字起的各个都很好听。再看看阿肆,的确是显得格格不入了一些。可是,她的节目,可不能让人知道名字呢! 阿肆看了一圈就离开了。她只是过来走个过场。那些下人看到了难免又要腹诽几句,但是依然都被司绾绾给压下去了。 等到第二日,阿肆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衫,端庄又稳住。骞阳也是一身宝蓝色的衣服,整个人像是从月夜下的海水中走出来一样,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 他们一起迎接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许多姑娘虽然跟着自己的母亲站在一侧,但是那眉目含情的样子却是一点儿也没有遮掩。 阿肆只是看着那些姑娘,面无表情。那些夫人们发现了之后,都会让自己的女儿收敛一些,毕竟这位患难而来的王妃地位那是十分地稳固。她们如今只是做客而已,可不能与王妃交恶。 看着那些姑娘突然变得慌张的小脸,阿肆只是勾唇浅笑了一下。夫人们和姑娘们看到阿肆的表情,都以为她没有放在心上,而后松了一口气。 这迎客就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阿肆觉得腿有些疼了,再加上还要表演,就悄悄地和骞阳说,让她先回听荷轩准备。 骞阳捏了捏她的手心,说道:“好,你去吧。” 阿肆和骞阳近日来都是相拥而眠,和谐无比,就像是青梅竹马终于成亲,浓情蜜意,如胶似漆。这回阿肆竟然也有节目要表演,说实话,骞阳期待万分。可是,当他知道阿肆的节目被排到最后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他真想立刻看到阿肆的节目啊!不过,作为他的王妃,压轴出场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直到宴席开始,阿肆都没有到前院来。宾客们自然议论纷纷。骞阳也遣了下人去问,才知道阿肆这妆容复杂,需得些时间才能好。 “王妃说了,宴席照常开始便是了。她上好了妆会立刻赶过来的。” 骞阳一听,就更加好奇阿肆的表演了。不过,大家也都想不明白,不过是舞剑罢了,还需要上什么妆? 不过,这些他们也都只是放在了心底,哪里敢直接说出来。 阿肆不在,但是司绾绾在。她不必在外面迎客,所以早已经换上了一件流光溢彩的彩色衣裙。虽然这衣裳用了许多颜色,却并不会显得艳俗,反倒是想从天边剪下了一段彩霞做成的一般。看到的夫人们和姑娘们眼里无不艳羡。更何况司绾绾一直是体弱多病,穿着的衣裳也多为素雅,如今这般打扮,的确是光彩照人,犹如天女下凡。 “侧妃已经这般美丽了,也不知道王妃会打扮成什么样子。” 外头的人也听闻阿肆和司绾绾关系不错,这的确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所以那些人自然会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心里其实都是些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 司绾绾笑容得体,说道:“王妃不管打扮与不打扮,都有王爷的宠爱。她打扮是为了给王爷祝寿的,一片心意,自然胜过其他。” 节目一个接一个的上演,不过姑娘家的表演大多如此,不是跳舞便是各式各样的乐器,这千篇一律的,久了就会新生厌烦。骞阳也是心不在焉,频频回头,却依然没有看到阿肆的踪影。 这舞台上的人自然也看到了骞阳的一举一动,心急之下,还弹错了一个音节。 在场的人自小学习六艺,就算不是特别精通,但是也能听出这弹错的音的。舞台上的这位姑娘脸色涨红,恨不得早早下去。 骞阳心不在此,倒是也没太在意。 而后,司绾绾上了舞台。原本只有那些夫人们看到她的美貌,如今那些男人们也瞧见了,齐齐发出了惊叹之声。骞阳回过神来,也被今日的司绾绾惊艳了一番。 到底是王府里的侧妃,骞阳还是收了收心,专注地听着她的表演,给了她几分面子。 司绾绾表演的也只是抚琴,寻常的很。只不过因为司绾绾今日的装扮过于惊艳,这才让那些听的人愿意认真几分。 司绾绾拨动琴弦,只开头的那几个音就叫人如坠梦境。分明是一样的琴,可是不知为何,在司绾绾的指尖流出,竟然就有一种让人沉醉的魔力。 阿肆此时已经在一边的小房间等候了,听到这个曲子,竟然也觉得无比悦耳。 阿肆不通音律,许多乐曲在她耳里听来实在是差距不大。 司绾绾一曲抚毕,余音绕梁。听客们骤然从仙境之中掉落回了凡间,只觉得意犹未尽,很是可惜。 阿肆虽然只是曲过大半才开始听,但是等到曲终的时候,同样觉得意犹未尽,心怀留念。 司绾绾今日可谓是艳惊四座了,不论是容貌打扮还是高超的琴技,都足以让她名动京城。 司绾绾难得享受这样的吹捧,自然是在台上站了许久。 阿肆透过门看着外面的一切,恍然有一种自己已经香消玉殒,只留下一缕残魂徘徊在人间的错觉。 司绾绾下了舞台,众人皆是意犹未尽。又过了片刻,才由管家唱和:“接下来是王妃的表演,舞剑。” 阿肆定了定神,捏紧了手里的剑,而后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当她走到前院的时候,大家都诡异的安静了,就算是骞阳,脸色也极其的不好。 阿肆一步一步走上了舞台,但是周围低低的议论声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并且和梦境里面的如出一辙。 “这不是《霸王别姬》的戏服吗?这王妃怎么想的,扮做戏子自轻自贱也就罢了,怎么能在王爷的寿宴上表演这么不吉利的节目呢?” 阿肆的目光落在了空落落的空地上。梦境里,她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看到了舞台上绝望而又悲凉的自己。而现在,她已经站在了这个舞台上,迎接着自己的宿命。 “快别说了,她手上这把剑我曾经有幸在皇后娘娘那儿见过,想必是皇后娘娘的赏赐。可不许乱说话,当心被责罚。” 那些夫人们和姑娘们刚刚被司绾绾压了一头,如今看到阿肆这副洋相百出的样子,心情大好,恨不得她能更上不得台面一些。 阿肆站在舞台上,环顾四周,不出意外,那些觊觎她言家军兵权的人全都在列。 今日,便一并灭了你们的妄想吧! 阿肆手上的那把剑的确就是当时皇后送她的那一把。不论皇后当时是抱着什么养的心态送的,阿肆只是单纯地觉得今日这样特殊的日子,需得有一把不同寻常的好剑才能配得上。于是,她就拿了这一把。 果然,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剑。 阿肆深呼吸,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寒光凛凛。她没有伴奏,也没有唱词,只是穿着虞姬的衣服开始舞剑。刚起势的时候,这招式还与戏里面的一样,可是,舞着舞着,这剑招就变了。阿肆不时地腾空飞跃,这舞剑的的确确就只有习武之人才能舞出来的杀伐与凌厉。 不少人被阿肆的一招一式吸引,心里面却也在替她觉得可惜。 阿肆若是不穿这身戏服,而是随便换成一件其他的衣服,都不会让自己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到底是长大的时候府里没有长辈教导,还是长歪了。 阿肆舞的尽兴,底下的看客们也是看的尽兴。骞阳的表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可是,阿肆突然脚尖一点,提着剑直直地朝骞阳刺了过去。 众人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谁能想到在王爷的寿宴上,有人竟然要刺杀王爷,而这个人竟然就是王妃,还是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