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知沈姑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若是知道，怎会忍心责罚？”

    “我不是谁心尖上的人，”沈柒柒语气里是淡淡嘲讽，“我只是人生父母养，就如你一样。妃嫔是人，奴婢也是人。人本是不该为难人的，可偏偏总有些人觉得自己矜贵，可以视旁人如草芥。”

    慕容辞有种微妙的感觉。

    仿佛阿柒柒这一番话，嘲讽的不是娴贵妃，而是他。

    第六十四章

    娴贵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鼓起勇气想要辩解，声音颤如雨打秋叶，哪里还有先前的高高在上和故作骄矜？

    “陛……陛下……”

    然而一番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慕容辞冷然吩咐：“押下去，掌嘴一百！”

    宫里掌嘴是用竹篾，一百篾子下去，能打得人满地找牙。

    娴贵妃吓得抖若筛糠。

    “陛下，并非臣妾有意要责罚沈姑娘！是俞常在责备沈姑娘以下犯上，臣妾身为贵妃，有监管后宫之责，哪敢置之不理？臣妾冤枉啊！”

    那俞常在早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简直恨透了娴贵妃。

    先前说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着众人的面，给这沈柒柒狠狠来个下马威，现如今倒好，狐狸没抓着反惹了一身骚！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俞常在暗暗压下心头恼恨，楚楚可怜地跪地道：“陛下饶命，臣妾……臣妾只不过是……”

    “押下去，各掌嘴一百。”慕容辞语气漠然。

    不等两个妃嫔再求饶，侍卫已上前堵住了她们的嘴。

    两人就这么被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外头传来凄厉的哭嚎声。

    余下的妃嫔皆瑟瑟发抖。

    慕容辞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落在她们身上。

    他只看着沈柒柒：“孤已下旨恢复了你长乐郡主的封号，你何时嫁给孤当皇后？”

    此语一出，四周变得静可抛针。

    或许先前还有心有不甘者，心道沈柒柒总有一日会失宠落魄，闻言就如被一记耳光狠狠扇醒。

    皇后？

    母仪天下的皇后？

    陛下迟迟未立后，难道竟是在等着沈柒柒？

    慕容辞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问出口，或许是今日的沈柒柒没有先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让他以为，自己终于捂暖了她的这颗心。

    只是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种奢望。

    “我可以答应你，”出乎慕容辞的意料，沈柒柒竟点了点头。

    慕容辞呆呆怔在原地。

    一股措手不及、无法言说的欢喜，瞬间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心中原本漂泊无依的酸涩苦楚，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安心的着落。

    世间如此之大，他所想要的，却有且只有一个沈柒柒而已。

    他眼尾的血丝微微泛红：“阿柒柒，你答应了？”

    “是，我答应了。”沈柒柒看着他，他阖黑的眸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那目光纯粹如孩童，险些让她忘了呼吸。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才没乱了心绪：“我要你，为我做三件事。”

    别说三件事，就是三十件慕容辞也甘之如饴。

    他颔首：“你想做什么，孤都答应。”

    “第一件事，”沈柒柒错开目光，不去看他，“我要你还沈家一个清白。”

    其实即便沈柒柒不说，慕容辞也早就打算如此。

    “污蔑你父亲是叛党的臣子，孤皆已派人审问，罪证早已搜集，即日便可问斩。”他正色。

    沈柒柒点头：“好。”

    那些污蔑她父亲的朝臣，不过是不值一提的马前卒，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慕容辞这个当朝天子。

    当初决定沈家数百口人性命的，是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如今还沈家清白的，还是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就因为是皇帝，所以能草菅人命、斩尽杀绝？

    就因为他幡然醒悟，所以自己便要原谅？

    沈柒柒立在原地，心里寒凉一片。

    就算是原谅，也该由她的父亲、她的兄长、那些埋骨沙场的忠良，和死在流放路上的无辜者来原谅。

    而她，没有原谅他的资格。

    第六十五章

    慕容辞与沈柒柒的婚期，被定在了下月初十。

    当朝天子终于要迎娶皇后，这是天大的喜事，宫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还没到婚期就已有不少人前来道贺。

    就连红兰的父母，那吉山和苏翠梅夫妇，也想方设法地进宫来了。

    “多亏了郡主，否则我们这一家子还不知在哪里吃苦受亏……”苏翠梅对沈柒柒那叫一个殷勤。

    她丈夫吉山却是个寡言少语的，一直站在后头没吭声。

    苏翠梅千恩万谢地说了一通之后，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领到沈柒柒跟前。

    “郡主，这是我儿阿福，今年刚满十五，您看能不能在宫里给他找份差事？”

    那少年长得与红兰有几分相似，眉宇间的神色却大不一样，目光瑟缩地打量四周。

    沈柒柒一时倒是没想出能给他什么差事做。

    念儿朝她说道：“郡主，宫里只有太医院需要干杂活儿的，别的地方皆只收太监。”

    “干杂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