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字。

    “晴岚已中毒，十日后毒发，到时皇帝必定返回晴府。切记莫失良机……”

    第三十八章

    夜里不知何时刮起了风，随即是一场大雨。

    沈柒柒于睡梦中惊醒，一摸床褥竟已全湿。

    她叫来阿月点起蜡烛，这才发觉屋顶不知何时碎了几片瓦，雨水正顺着瓦片缝隙往房中不停滴落。

    床是睡不成了，余下的空房也多多少少漏雨。

    清数下来，完好的竟只有一间。

    “小姐，床已铺好了。”阿月将这唯一完好的一间房收拾妥当。

    沈柒柒进了房间，却见慕容辞正坐在房中。

    他银色面具下的脸看不出情绪，那眸光极深沉，带着关切。

    沈柒柒按下心头不悦：“慕容公子这是做什么？”

    “你怕雷声，我今夜守在这里。”慕容辞指了指面前的书桌，桌上有茶水有烛台，还有一册书。

    沈柒柒的确怕雷声，父亲死去那日，便是个惊雷天。

    噩耗传来，母亲立时病倒时，府中一旁混乱无人主持大局。

    那时灰沉沉的天如破了一道裂口，瓢泼大雨丝毫也不停歇，伴着滚滚雷鸣足足下了半个月。

    而后母亲便因悲痛过度病重离世，再之后，朝中大臣弹劾父亲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来，说他私自屯兵意图谋反，还说他为官不清结党营私。

    而沈柒柒唯一的兄长沈卿云，那时正在外领兵作战。

    待他回到京城为父亲操办丧事后，还没守完头七就被派去了边疆，皇帝竟要他率四千兵马对抗敌军的十万铁骑！

    收到兵败的战报，是在数日之后。

    沈卿云死于沙场，尸骨无存。

    自那以后，沈柒柒在这世上再无亲人。

    此刻，她看着面前的慕容辞，心中恨意浓烈如鸩。

    她不明白，慕容辞如何能若无其事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哪会不知她怕的根本不是滚滚雷鸣，而是他这个狠毒绝情的皇帝？

    “不必了，我有阿月。”她断然回绝。

    “阿月能坐在桌前守你一夜？”慕容辞觉得不妥。

    “阿月可与我睡一张床。”沈柒柒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的语气谈不上恭敬，甚至有些桀骜。

    已许久没有人敢这么对慕容辞说话，就连曾经的沈柒柒都不敢。

    那时她再张扬，再胆大，在慕容辞面前也总会不由自主收敛几分，如一只甘愿收起利爪的小猫。

    可现如今她不愿继续收敛了。

    自己分明不欠慕容辞的，为何要在他面前敛声屏气？

    原以为慕容辞会冷了神色，怎料他只是转身：“夜里盖厚实些，莫着凉了。”

    床上的棉被全是新的，这样的被褥客栈不可能有，应是慕容辞遣人连夜赶去镇上买来的。

    慕容辞本不该是这么细心的人。

    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谈何细心？

    慕容辞走后，沈柒柒躺在被子里胸口如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究竟是为何难受。

    “小姐，夜里冷，奴婢替你暖暖手。”阿月将她的手笼在掌心。

    阿月手上有薄茧，手指比寻常人略粗一些，细看之下形状却十分秀气。

    窗外时不时有闪电掠过，接而是闷雷滚滚。

    沈柒柒躺在阿月怀中，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青草香，迷迷糊糊地入眠。

    客栈中，慕容辞却一夜未眠。

    他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如一段琴乐中弹错了某个音律，又如剑法里的一招画反，这感觉，颇令他心烦意乱。

    第三十九章

    次日继续赶路时，马车从两辆变成了一辆。

    沈柒柒狐疑：“另一辆马车呢？”

    “昨夜雷雨，马受了惊，不知带着车跑去了何处。”慕容辞道。

    他眸的形状极好看，瞳仁浮沉若有光，哪怕睁着眼说瞎话，也全然不会叫人觉得是在说谎。

    沈柒柒挑眉，并未信他：“按照陛下平日的性子，该把负责栓马的侍卫重打五十大板才是。”

    慕容辞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侍卫寒夜的头上。

    寒夜眼珠子左转右转，绞尽脑汁解释：“陛下已不是之前的那个陛下，阿柒柒小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沈柒柒淡淡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寒夜连忙转了话头：“阿柒柒小姐，前头就是一线天了，一线天地势险峻时不时有山石跌落，您与陛下同乘一辆马车不必分散，到时我和众侍卫更好护送！”

    沈柒柒虽不愿，但一时间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另一辆马车已不知所踪。

    上了车，她才发现里头不知何时多了张茶桌，狭小的空间愈发显得拥挤，并坐不下三个人。

    于是，阿月便只能与侍卫同行。

    沈柒柒身旁没了阿月这个丫鬟，慕容辞心中莫名熨帖。

    “母妃托我将这个交给你。”他将一物放到二人面前的桌上。

    那是个红木雕花的小盒，配有小巧玲珑的黄铜锁。

    打开来，盒子里铺着柔软红色锦缎，有一玉镯静静躺在锦缎上，满绿飘花水灵透光，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沈柒柒临走前给晴岚留下了一个亲手绣的香囊，她没想到晴岚会给自己备这么重的离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