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川的说法，无疑给案子提供了新的思路。
剩下的要等尸检报告。
死的是个十七八线的小明星，新闻刚开始是匿名爆的，通篇大概是神经病终于死了一类的。而后经过网络神探们的深扒，赵璐璐的死曝光与众。
不管赵璐璐名气小脾气大，怎么虐的小助理，都没有后来，和市内名企女总监深陷情感纠纷的三角关系，和相爱相杀来得劲爆有噱头。
所有人似乎都变成了这段关系的探秘者，处于风暴中心的陈森，不得不在媒体工作者的围追堵截下借口出差避开公众视线，因此也耽误了和星程公司对接事宜，反而让GW拣了便宜。不过GW老总黎沉舟却很厚道地没有将瑞森一脚踢开，反而拉着一块做项目，跌破了业内一众看戏者的眼镜。
在现今社会，墙倒众人推才是常态。
“你不会真看上了苏棠，才想为她留后路吧？”Claire看着共事的男人，几天接触下来，除了男人认真工作的形象让她大感意外以外，在对待苏棠上，也成为困扰她心的疑惑。
“你不觉得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很amazing吗？”
Claire想说并没有。但基于某种原因，嘴唇嚅动，什么都没说。
“抛开外界因素的影响，你的成见，你仔细去看苏棠这个人，你会发现她很有意思。”
Claire：“……”这明明是你对她有意思。
黎沉舟刚好回头就看到了她那副表情，知道她误会了，“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合作伙伴，我拿下星程的项目靠的是这个。”他比划了下自己的大脑。
正好，座机电话响了。即便没开免提，lily甜腻的声音也能传达到Claire的耳朵里。
“黎总，星程李茜的电话。”
黎沉舟直接切了内线，“茜茜，收到我送的花了吗？蜜桃雪山，你最喜欢的颜色，也跟你一样香甜。”
“……”神特么的靠大脑，说到底，还不是靠了泡女人！Claire为自己刚刚那一瞬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唾弃自己，一面远离了肉麻讲电话的人。
最后眼看他没有继续的意思，直接走出了黎沉舟的办公室。
Claire打电话给陈森，“能不能换个人跟GW这边接洽？”
“怎么了？黎沉舟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业内对他的工作还是认可。”
“跟工作没关系。我单纯看不惯他个人而已。”
“Claire，现在的情况……”
Claire听着陈森那边有些为难的语气，没来由就心软了，“嗯，我就是发发牢骚，三亚那边的天气很好吧。”
“如果真的考虑在那边开设分公司，人员方面考虑下我吧。”
“嗯，认真的。”
其实回头看看，她也已经浪费了不少年。直到赵璐璐的出现和消失，她才惊觉时间流逝，和感情上的一无所获。
她怎么样，都比苏棠像个赢家。
G市警局。
被比较的对象正坐在探访室里，看着从A市风尘仆仆赶来的意外之客。
贺志扬觉得从自己进门那一刻，苏棠似乎有一种说不上的失望，大概不是她心底期待的那个人。因为这层认知，贺志扬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没趣，以至于两人从见面的问候之后，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如果，如果那时候，我们没联系上，是不是大家都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都、好好的，在不同地方生活。”贺志扬张口，嗓音有些沙哑。
苏棠抬头，定定看向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生活不是凭着谁的主观意识来定义展开的。”
贺志扬也看着她，即便是转学后的短暂相处，在他的印象里，苏棠一直是很聪明的，记忆里的事例随着时间推移而显得模糊，但这层印象却牢牢刻在脑海里。那是一种，对自己准确认识的冷静自持，就好像现在。
“璐璐她，其实并没有公众面前那样风光靓丽，她这些年也一直过得很辛苦。”
苏棠面色平静。
“在你转学之后，她父母就因为做生意失败，负担不起巨额债务选择烧炭自杀了。”贺志扬仿佛是陷入回忆里，“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受不住学校里同学们异样眼光，没过多久也退学了。”
“你转学来之前，她已经受了家里不小压力，在学校里，还有来自于你的压力。”
“贺志扬，你想说的该不会是我在学校里所遭受的一切来源，赵璐璐心理扭曲的原因，归根究底是我？”
贺志扬被逼视，舔了舔发干的唇角，原本有的一点底气经她反问荡然无存，“她、她那时候还小……”
“我和她同岁。”
贺志扬似乎因为她这不近人情的态度尴尬不已，压低着声音似乎是妥协，“再怎么说，她都已经死了。”
苏棠的眼神在那一瞬变得凌厉异常，“你觉得是我逼死她的？”
贺志扬竟是不敢和她对视，瞥了一眼就挪开了。“在她出事之前，我跟她一直有些联系。”
“就在、在她出事前的那一晚上，我们视讯了一会儿，她喝了酒……说可能这辈子除非死，都摆脱不了你的阴影。”
苏棠的眉心跳了跳，因为贺志扬重复赵璐璐所说的话，也因为两人之间联系的时间点，“那你知不知道，她是和我老板一块去的？”
贺志扬的脸色变了变，有点难堪，“我知道。”
“你知道，却心甘情愿当个备胎。”苏棠用的是肯定句。
贺志扬的脸色一沉，显然是被苏棠这态度有些激怒，“璐璐死了，你现在在警局里面，这就是最好的说明，你应该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而不是依靠运气，一次又一次脱身，让无辜人背负罪责！”
苏棠的眼神冷了下去，这下是彻底清楚贺志扬的来意了，“你叔叔并不无辜。”
“我叔叔就是为你顶罪的！”贺志扬激动，“就在见过你之后，我叔叔不对劲，才会去警察局自首的！”
苏棠看着他，觉得连解释都没有必要。因为舆论，因为所谓的‘弱者理论’，她就应该认罪的强盗逻辑，贺志扬如果不是被赵璐璐洗脑影响太深的话，那么本质上，跟那样的人也没有分别。
“不管你是为谁来的，下次都别见了。本来剩的美好回忆就不多，毁干净了。”
“我没有犯罪，赵璐璐的死，你叔叔的案子，跟我或许有点关系，但绝对不是你凭主观臆想就能判定的。”
“你应该祈祷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早点到来。”
贺志扬在苏棠离开探访室之后，被请了出去，在门口撞见了顾珩止和宋明昊。两人他都熟悉，也不知听到了多少，总之弥漫着的那股尴尬挥之不去。
“贺先生，等等。”
“有什么事？”贺志扬语气克制不住仍有几分怨意。
宋明昊和顾珩止对视了一眼，掏出警员证，“有些事需要找贺先生了解一下情况，麻烦配合一下。”
因为是宋明昊，而且搬出了警员身份，即使贺志扬觉得两人为了苏棠的成分大一点，但在问询室里他尽量保持心平气和配合问话。
而在问询室外的办公桌，宋明昊替顾珩止半遮掩着，“他和赵璐璐的视频聊天能恢复出来吗？”
“需要一点时间。”顾珩止用的一部黑色手机，快速的将sim卡转换到自己的手机上，外链电脑，手指快速地操作着。
“那我过去，你快点，拖不了多久。”
顾珩止点头算作回答，眼睛并没有从屏幕上移开过。
宋明昊多看了他一眼，“艹，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你给带了沟里。”
“自己本身的问题，不要赖别人。”
宋明昊扯了扯嘴角，去问询室。
顾珩止盯着屏幕上弹出的视讯画面，一开始是女人正常的对话聊天。时间正好是五点一刻。
“陆医生说我这段时间好多了。”
“嗯，下个月才进组，有一段休息的时间。”
“对了，是不是现在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心理问题？都没想到……算了，跟你说这个也没用。”
“反正我现在也想开了，感情的事情也许真的强求不来吧。我努力了这么久，也很累了……”
视频角落的时间显示六点，房间里复古的布谷鸟钟准时报钟。
倾诉中的女人开始神经质地走来走去。
在贺志扬一再询问后都没有回应。
画面终止在她靠近镜头时的古怪笑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