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病房的清洁有清洁工负责,根本用不着她。夏语桐特意交代清洁工,不用打扫。贝拉拉先打扫外间,擦拭,拖地,手脚麻利,动作很快。夏语桐依然苍白的脸庞露出甜得发腻的微笑,“北枭,这次受伤也是因祸得福,我想开了很多,也冒出很多新的想法。我想去迪拜体验一下帆船酒店,想去埃及看金字塔,想去撒哈拉沙漠体验一下有多热,想去敦煌莫高窟跳一支古典舞……但是,我想你陪我去。”“如果有时间,我也想去周游世界。”陆北枭淡漠道。“病人是看不完的,就算工作再忙,你也要适当的休息。”她眨着清澈的大眼,无比的期盼,“北枭,我真的很想你陪我周游世界。”“等你康复了再说。”“每次你都是这句话,不过我知道,你这是激励我积极配合治疗,快快好起来。”贝拉拉听见他们的谈话,想要心如止水,可是,不由自主地鼻子酸涩。心,闷闷地痛。陆北枭喂完了饭,把保温饭盒和餐台收拾了一下,“我把保温饭盒洗洗。”夏语桐莞尔道:“让贝拉拉洗就好了,你的手金贵着呢,不是用来干粗活的。”然后,她喊了一声,吩咐贝拉拉去洗保温饭盒。贝拉拉从他手里接过保温饭盒,他见她低眉顺目,没说什么。“北枭,我想吃橙子和车厘子。”夏语桐看见他多看了贝拉拉两眼,不悦地皱眉。“我去洗。”陆北枭说道。“不用。贝拉拉,先洗洗车厘子,橙子切一下。”她灿然一笑,“北枭,你坐,陪我说说话。”“不如我下载几部电影、电视剧,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他提议。“好呀。”夏语桐说了几部想看的电影,“待会儿我们一起吃水果一起看电影。”陆北枭拿来ipad,找到电影,开始播放。贝拉拉送来一大碟水果,放在桌上,然后去了外间,继续打扫。他陪夏语桐看电影,可是,并没有看进去,不由自主地注意外间的动静。不多时,贝拉拉把外间打扫干净,接着是洗手间。这时,夏太太来了,带了不少水果、零食。看见女儿和陆北枭一起看电影,她非常满意。可是,看见洗手间那个狐狸精,她的脸沉了沉。陆北枭的手机响了,到外面接电话,是科室的事。吴培文说,有个病人术后的伤口出现感染,高烧不退。陆北枭详细地问了情况,做出指示。夏太太走进洗手间,看着贝拉拉洗刷洗漱台,恨恨地挑眉。贝拉拉知道她站在门口,不搭理她,专注地干活。“待会儿再打扫洗手间,先去打扫病房。”夏太太阴阳怪气地说道。“好。”贝拉拉拿着抹布,拎着一桶水出去。夏太太让了让,出其不意地伸出一只脚。贝拉拉猜到了,也看见了,如果没有拎着水桶,她能避开。可是,水桶比较碍事。她绊到了,往前扑倒。陆北枭进来,看见的正是她扑在地上的一幕。眸色沉到了万丈深渊。所幸水桶没有倒,只是溅出一点水。“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就摔倒了呢?”夏太太装腔作势地说着,还要去拉她起来。“快把她扶起来,看看有没有受伤。”夏语桐关切道。陆北枭抢先一步,把贝拉拉扶起来,看见她的两个膝盖破皮流血了。她摔得有点懵,还没缓过神来,小脸发白,任由他搀扶着自己坐下。膝盖很疼,手臂也撞到了,疼。他眸色寒沉,想拽着她离开这里,但还是克制住了,“哪里疼?”贝拉拉低声道:“还好。”夏太太阴阳怪气地数落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提个水桶都能摔倒,万一……”“妈,不要说了。”夏语桐的语气含着几分责怪,其实,她看见妈妈伸脚绊了贝拉拉。北枭看见了吗?夏太太不管不顾地说道:“桐桐,你心肠好,不计较,可是我不能不说。她来照顾你,你是病人,病房不能出任何岔子,更不能有半分感染。她这么粗心大意,我不说说,下次她更加粗心,弄到你受伤的腿,或是把你的病床弄脏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再说,她赔得起吗?”贝拉拉原本不想说的,但是她欺人太甚,贝拉拉不想蒙受不白之冤,“夏太太,是你故意绊到我的。我走得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摔倒?”“你血口喷人!这是我女儿的病房,我怎么会绊你?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夏太太尖利地反驳,盛气凌人地骂道,“明明是你粗心大意,粗手笨脚的,反倒指责我故意使坏,你还有没有良心?”“妈,别吵了,你先出去吧。”夏语桐观察北枭的反应,所幸他没说什么,表情好像也没有不对劲。夏太太气闷地出去了。贝拉拉看着陆北枭,眼里存了一丝希望,希望他会自己说两句公道话。虽然,她没有立场,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更知道他大概不会帮自己。陆北枭的表情、声音,无与伦比的冷漠,“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她霍然站起来,唇角收不住那抹冷凉的讥笑,“不用了。”坚决不吃嗟来之食。容凌川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她的膝盖有伤,眉宇微紧,布满了忧虑与关心,“拉拉,你怎么受伤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贝拉拉说道。“凌川,你不是早就下班了吗?”夏语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男人,这一幕怎么这么好玩呢?阿猫阿狗都看得出来,容凌川对贝拉拉太过关心,眼神是炙热的。那么,北枭是不是感受到来自情敌的挑衅?自从情敌来了,陆北枭的脸庞就沉寒了几分。“今天有点事,现在刚下班。”容凌川拉着贝拉拉的小手,“到我办公室,我给你处理伤口。”“容少,麻烦你了。”现在,贝拉拉只想逃离这里。陆北枭的态度,在她的心上又刻下一刀,让她想要逃离。陆北枭看着他们离开,体内激荡着一股把贝拉拉抢回来的冲动,可是,他知道不能。拳头攥得紧紧的。夏语桐看见他的拳头,心坠落万丈深渊,“北枭,我想喝水。”他好似没有听见,全身冒着寒气。她的眼眸陡然变得阴寒,手猝然抓紧。容凌川把贝拉拉带到办公室,拿出碘酒、棉球,在她的伤处涂抹。“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夏太太伸脚绊我。”贝拉拉把包包放在一旁。“夏太太就是一个凶恶的坏女人。”他迅速做出决定,以后每天在科室多待几个小时,保护她,送她回去。“容少,谢谢你。”“以后不许说这么客气的话。”容凌川弹了一下她的头,轻轻的。举止亲昵。她有点尴尬。只有两个膝盖有伤,其他地方完好,他很快就处理好了,“我送你回去。”贝拉拉摇头,“时间还没到,我还要去照顾夏语桐。”“你都受伤了,还照顾她?”容凌川的双手撑在背靠椅的扶手,身躯随之弯曲,圈禁着她,近距离凝视她,“我是她的主诊医生,我说了算。”“只是轻伤……”她下意识地后移,后背紧紧贴着椅子靠背,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漫卷而来,笼罩了自己,“如果我不去,夏家母女俩又有话说了。”“这件事我会解决。”他突然霸道起来,让人无力招架。贝拉拉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看着温和的医生,原来都这么霸道吗?他的眼睛藏着漫天星辰,璀璨流光,蕴着深蓝大海,巨浪滔天。亮,而深,静,而沉。但是,她又觉得,他好像不是在看自己,好像是透过自己,看见了另一个人,站在遥远的地方的人。外面,陆北枭看见了这一幕。他借口出来抽烟,却信马由缰地走到了这里。容凌川看拉拉的眼神,陆北枭太熟悉了,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掠夺。陆北枭眸色清寒,转身离开,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找到线索了吗?”“还没有,我在事发现场才蹲了两天,不着急不着急。”小洪蹲在田野抽烟,热得满身大汗,“陆医生,这真不是人干的差事,我都快晒成人肉干了。”“一有线索,马上告诉我。”陆北枭的眉宇缭绕着骇人的戾气。“放心吧,我不会放弃的。我看到警方来查过,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肯定找不到线索的,哪像我,一蹲就是一个白天。”小洪巴拉巴拉地扯着。陆北枭挂了,来到抽烟室,点了一根香烟。容凌川给夏语桐打了个电话,她没有反对,大方地让贝拉拉回去休息。他把贝拉拉送到家,把围裙穿上,准备大干一场,“你还没吃饭吧,我做饭给你吃。”“不用了,我吃点水果、酸奶就行。”贝拉拉觉得他过分热情,好像哪里不对劲了。“你这么瘦,气色又不好,要补充营养。”容凌川把她拉到沙发,让她坐下,“乖乖地等着,最多一个小时,你去客厅看电视。”“你们当医生的,厨艺都这么好吗?”她脱口而出,这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们?你说的还有谁?”他明知故问。陆北枭也给她做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