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拉犹豫了,陪他喝陪他疯吗?少年时期的丧母之痛,她可以理解,过了十几年,他依然无法释怀,可见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深。当年,他妈妈病故,跟姑姑到底有多少关系,她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一定是有关系的。所以,现在她陪他喝酒,让他好受一点,是不是为姑姑赎罪?“是闺蜜的,就喝!”陆明昊嘶吼,眯瞪着眼。“喝!”贝拉拉灌了一口,冰凉的酒精液体滑入喉咙,特么的爽。好像麻痹了生命里翻腾的痛。每喝一口,就麻痹了一点。后来,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腔麻木了,胃里烧得慌,脑子里全是浆糊。陆明昊的眉宇红彤彤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断断续续地说道:“你知道那个贱女人怎么气死我妈的吗?”贝拉拉清醒了一点,“贱女人?”说的是姑姑吗?“我妈得了早期乳腺癌,手术五年后都没事……那个贱女人仗着年轻漂亮,勾引我爸……那会儿我家公司发展得不错,我爸天天在外面应酬……那个贱女人趁我爸喝醉了,爬上他的床……”他的脸膛布满了痛恨、阴郁,“那贱女人是个戏精,特么的会演戏,在我爸面前装得跟小白兔似的……在我妈面前,又是另一副嘴脸……”“……”她不相信,姑姑真是狐狸精吗?“我妈不会乳腺癌复发的,可是那个贱女人故意泄露消息,引我妈去酒店……我妈亲眼看见那一幕,能不气疯吗……我爸没想过离婚,可是我妈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我妈提出离婚,我爸被狐狸精蛊惑了,也同意离婚……”“你爸妈真的离婚了吗?”“我爷爷不准他们离婚,我爸也没办法……那贱女人再生一计,进我家公司工作,天天勾引我爸,还收买人心,把消息透露给我妈……我知道,她就是要气死我妈……”陆明昊吸吸鼻子,极力忍着眼里的热泪,“拉拉,那个狐狸精心肠恶毒,丧心病狂……如果不是她故意气我妈,我妈不会乳腺癌复发,不会短短半年就走了……”贝拉拉感受得到他的悲伤、哀痛,忍不住抱抱他。除了这么做,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算姑姑是那种女人,可是,她没办法骂姑姑是狐狸精、贱女人,那是她爱重的姑姑啊。他又灌了一大口红酒,咳了几下,哀嚎道:“我帮不了我妈,眼睁睁看着我妈被欺负、被气死……你说我是不是该死?我是不是不孝?”“你别这样说,当年你还小……”“十六岁,还小吗?”陆明昊痛哭流涕,靠在她肩头,悲痛欲绝。“想哭就哭吧。”贝拉拉像安慰小男孩那般,任他哭,任他闹。哭累了,他擦去眼泪,拿起手机,“我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给你看看照片。”她看着手机里的旧照片,是他和妈妈的合照。他妈妈容貌端庄,气质出众,而他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她犹豫良久才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恨她入骨吗?”“我恨她,至死方休。”陆明昊咬牙切齿,“如果可以,我会杀了她。”“你不要这样。”贝拉拉心惊肉跳,“你这样恨她,你妈妈就可以起死回生吗?你妈妈在天有灵也会不安的。再说,你考虑过你爸、你爷爷的感受吗?你恨她入骨,其实是不放过你自己。”“别说了。”他寒郁地灌酒。“你别喝了,够了。”她很少喝这么多酒,好像喝了整整一瓶。现在,头晕乎乎的。陆明昊把最后一点红酒灌了,挣扎着站起来,“我送你回去……”贝拉拉拉他,“你都醉成这样了,怎么送我?我打车回去就行……”好晕啊,天旋地转。她拿着包摇摇晃晃地走向大门,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腿越来越软……他及时地揽住她,把她抱到卧室。挨着床,她闭了眼,昏昏地秒睡。陆明昊坐在床边,轻抚她嫣红的柔腮,“傻丫头。”贝拉拉觉得脸上痒痒的,一巴掌拍过去,正中他的脸。啪——他宠溺地笑着,“睡着了还能打人,拉拉,拉拉……”她翻过身去,呢喃道:“别吵。”他眯着眼嘿嘿地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倒头就睡。……头疼欲裂!贝拉拉睁开眼,嗓子冒烟,浑身不舒坦。有男人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晴天霹雳!全身冒烟!陆明昊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她手忙脚乱地下来,检查身上的衣服,还好还好,衣服都在。陆明昊趴着,眼皮掀开一条缝,“几点了?”“你为什么睡在这里?”贝拉拉尖锐地质问。“这是我家,我的床,我不睡这里,睡哪里?”他沙哑的嗓音有几分性感撩人。“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怎么会睡在同一张床上?”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昨晚我们都醉了,后来……不记得了……”“你混蛋!”贝拉拉气得牙痒痒,拼了全力打他。“我们是闺蜜,又没做过什么,你担心什么?”陆明昊抓住她的手,反将一军,暧昧地挑眉,“你的脑子里都是污污的思想吗?”“你才污呢!”她甩开手,“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听见没?”“我保证,不说出去。”他举手发誓,憨憨地笑。贝拉拉拿了包,恨恨地走了,回家。再也不跟男闺蜜喝酒!陆明昊坐在沙发,用手机发送图片,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陆北枭正在门诊,抽了个空看微信,看见两张照片,他的心一沉。贝拉拉侧身睡着,陆明昊躺在她身旁,极度的暧昧,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过了十五分钟,陆北枭暂时没有叫号,回复:刚确定关系,就这么迫不及待?刚发送出去,他又打了几个字:你这么做,是真心的吗?陆明昊懒得打字,用语音回复:老学究就是老学究,这种事也能上纲上线。陆北枭:拉拉是好姑娘,你别玩弄她。陆明昊回复:哎哟,我怎么会玩弄她?老学究,你生气个什么劲?我可是你兄弟,你不是应该站在我这边吗?生气?陆北枭皱了下眉,回复:我帮理不帮亲。她不是随便的女孩,你把她骗上床的?犹豫了十秒,他还是把这条微信发送出去。陆明昊说道:我陆明昊一出手就手到擒来,需要骗吗?陆北枭:真没有?陆明昊:我招,我招。他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最后说道:我怎么可能对拉拉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昨晚她被我灌醉了,没办法回去,就在我这里睡了一晚。陆北枭更怒了:你这还不是骗?无耻下流!陆明昊回复:老学究,你怎么说了拉拉的台词?昨天是我妈的死祭,我这是八分真情流露,二分演技。陆北枭回复:歪门邪道,下不为例!陆明昊说道:再过几天,拉拉就会扑入我的怀抱,奸笑……陆北枭不想再理他,继续门诊。这夜,贝拉拉回到家已经九点,正要关门,却突然关不上。有人从外面使力!因为看不到外边的人,她的心里滚过一股惊悚,担心是歹徒硬闯。“是我。”她听见熟悉的温沉声音,这才开门。陆北枭看见她气色不好,面无表情地说道:“昨晚你喝醉了?”“陆明昊告诉你的?”贝拉拉暗暗气愤,跟陆明昊说了不能告诉第三人,他竟然不守承诺。“晚上不要喝那么多酒。”他的面色越发的冷。“为什么?”她疑惑,他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你的乳腺做过手术,以后不许喝酒!”陆北枭的语气突然霸道起来。贝拉拉:“……”他盯着她,眼里的情绪几经变幻,说不清道不明。她清冷一笑,“陆医生,六年前我是你的病人,但现在不是。你我算得上邻居、朋友,但我的私事,你没有资格过问吧。”陆北枭目色清寒,“再说一遍。”“陆医生,你几次帮我,照顾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和帮助。”贝拉拉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绞痛,努力地保持着冰冷。“我明白了。”他高冷如神祇,“明昊……”“我头疼,想早点休息,请便。”她以最快地速度后退,砰的一声关门,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眉骨酸痛,泪水夺眶而出。陆北枭眸色寒沉,转身离去。本来,他就是要划清界限,这样是最好的吧。贝拉拉靠着门,缓缓下滑,蹲在地上,竭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天知道,说出这些伤人的话,她比他还要难过。可是,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知道他们不会有半点希望之后,她没办法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医生式的关心,也不想在他的关心之下滋生一些不应该有的希望,更不想越陷越深。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是,她只能选择抽身,安静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