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他们是这世上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一个是纨绔子弟,偏执狂妄目中无人。一个是年少律师,高岭之花,律师届最后的良心。但其中一个,突然对另一个看对了眼:“你问你错在哪儿?”陆含谦以拇指狠狠抹过林言破开的唇角,道:“你最大的错,就是长成这幅叫老子喜欢的样子。又...

第67章
    病因......是妄想症。


    陈曦总觉得自己有个孩子,只是被人抢走了,但实际上,她连婚都没有结。


    家里人觉得她疯了,可私家侦探调查出来,陈曦确实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一个死婴。


    她未婚先孕,没有任何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二十年前民风保守,陈曦却宁可辞职了一段时间,躲到了乡下,也不肯把孩子打掉。


    可是偏僻农村的黑诊所医疗设施总归跟不上,临产的时候,孩子接生出现问题,窒息死掉了。


    从那以后,陈曦就到处找孩子。


    她说她分明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绝不可能是死婴,一定是有人把他抢走了。


    林言看到这里,不由回忆起来,那天他在精神病院探望陈曦时,她确实一直蜷在地上画全家福。


    身边散落着儿童拼图和识字卡片,陈曦不停地低低哼唱着童谣,仿佛在带着她幻想中的一个小孩玩耍。


    ......只是那张全家福太奇怪了,林言回忆着,那时他远远地瞄过去,看见那全家福中的“父亲”全身都是黑色的,像穿着西装,嘴里却长着两颗巨大的獠牙。


    他咬着孩子的母亲,母亲则微笑着凝视怀里的男孩。


    那么时间线应该是这样的。


    林言翻开笔记本的一张空页,在上面画了条时间轴:


    1989年,林言母亲为了进军歌坛做准备,出国修行;


    1990年,陈曦在黑诊所诞下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死婴;


    1993年,林言在祝福和期待中于巴黎出生;


    1997年,林言母亲从小洋楼失足摔落,去世;


    1999年,陆含谦九岁,陈曦放着经纪人不做,去陆家做花匠。


    但仅仅四个月后,她就被辞退,进了精神病院,一直至今。


    林言沉默地盯着这条时间轴,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巧合。


    这是一个非常荒诞的猜想,但同时又极其可怕。


    他禁不住伸出手,摁在时间轴的每一行上,在脑中重新推算了一遍。


    ......这太荒唐了。


    林言不禁想,这样一个毫无根据又谬妄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林言试图将它从自己脑子里赶出去,但却仿佛某种禁忌,越是不被允许提起,越是忍不住去思考探寻。


    直到傍晚陆含谦给他打电话,林言心中都始终盘桓着这个猜想。


    “你今天加班吗?”


    陆含谦在电话里问:“大概几点钟到家啊。”


    “六点左右。”


    林言道:“今天事务所有聚会,我不去,也不加班。”


    “......”


    陆含谦默了默,竟罕见地道:“你去吧,林言,你这样老跟同事不合群怎么行?要积极参与团体活动啊!”


    林言莫名其妙,他一贯不喜欢那些相互阿谀奉承的酒局,去了非常尴尬,陆含谦也总是乐得他提前回家,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儿?


    “或者我们今天出去吃?”


    陆含谦竭力阻止林言立马回家,努力道:“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日料餐厅,挺不错的,不如我们今天......?”


    “我最近胃不舒服,不想吃日料。”


    然而林言说:“直接回去煮点粥就可以了。”


    “家里煮怎么行?我带你去四季粥铺——”


    “到底什么事?”


    林言蹙起眉,听出来陆含谦声音里有种与平时不一样的紧张,又拉着他瞎扯一气,有些不耐烦了。


    “......”


    陆含谦沉默着,不知所措着,站在客厅一大摊的玻璃碴子和水之间,欲哭无泪又心虚着。


    傻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蹲坐在陆含谦面前直晃尾巴,咧着嘴“呼呼”地吐着气。


    看那神情,好像还有点儿得意。


    陆含谦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向林言描述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的这么一幕。


    酝酿了良久,陆含谦终于鼓起勇气,瓮声瓮气道:


    “就是那个什么......亨伯特,它把你的鱼吃了......”


    第四十章


    亨伯特惦记上林言的鱼, 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先兆的。


    在他们搬进大平层之前, 它就经常蹲在鱼缸前“呼噜呼噜”地吐着气。


    看向鱼缸的眼神,也又“慈祥”又“和蔼”。


    陆含谦买它回来, 主要是想跟林言献好,讨林言开心。然而没想到自打亨伯特进了家门,林言却连看都没怎么看他一眼。


    他只关心他的鱼。


    陆含谦十分恨铁不成钢,时常故意不给它加粮,指使亨伯特去问林言撒娇,要吃的。


    然而亨伯特看着威风凛凛,跟条小狼似的,实际上非常怂。


    它两次鼓起勇气把林言堵在房门口,“呼噜呼噜”吐着舌头摇尾巴,想去蹭林言的小腿,讨口肉罐头。


    林言只退后一步, 以在法庭上蔑视对方律师的眼神冷冷看着它......


    它就怂了。


    陆含谦就一边给这傻狗喂粮, 一边指着鱼缸骂它:


    “连几条鱼都斗不过!老子买你回来有什么用!”


    亨伯特蔫头耷脑地趴在食盒边,被他骂得连狗粮都吃不下了。


    直到今天总算被它逮着机会,林言和陆含谦都不在家。


    “哗啦”一爪子下去,大仇得报。


    “林言, 我已经让李楠去花鸟市场了, 保准给你买几条一模一样的回来。”


    陆含谦竭力对这令人无语凝噎的气氛做一些挽救:


    “鱼缸也重新买!鱼食假山植物,你再给我两小时, 我保准给你还原成一模一样的!”


    “不用了。”


    然而林言垂眼, 淡淡说。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没什么起伏, 只说:“我不养了。”


    ......我保护不了它们。


    倘若连自己都不过是别人搓圆捏扁的一个玩意儿,又有什么资格再去养宠物呢。


    如果不是太渴望陪伴,又觉得鱼实在不太可能成为陆含谦发火虐待的对象,林言也不会把它们带回家。


    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如此。


    “你把玻璃渣子扫掉吧,不用再买鱼缸了。”林言低低地说,“我晚点再回来。”


    随后就挂了电话。


    陆含谦还欲说什么,听筒里却只有“嘟嘟嘟”的挂断声。


    他觉得很憋屈,虽然林言没有发脾气,但是他能感觉出来他不高兴。


    可这鱼又不是他吃了!


    陆含谦怒目转向亨伯特,冷眼剜它,半晌吐出个字:“操。”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


    陆含谦都想打它了!


    亨伯特委屈巴巴,从一开始的春风得意等表扬,到现在没奖励还被凶了一顿,感到十分难过。


    夹着尾巴垂头丧气地回窝了。


    陆含谦窝气地给这傻狗清理作案现场,一边扫地,手机还一边见缝插针地响了。


    他以为是林言,忙摘下手套去接,来电显示却是陆太太。


    “喂,又怎么了?”


    陆含谦语气一下变得十分不耐烦,半分耐心没有道:“我忙着呢,什么事快点说。”


    “......儿子,你爸又在外头有人了,是一个93年的小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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