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 宅院裡,山野理子猛然從床鋪上驚醒。 “太好了,理子你醒啦!等我一下我給你看樣東西!” 她的身旁,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歡呼著從房間裡衝了出去。 她是? 山野理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少女興衝衝跑回房間,看見少女熟悉的臉龐。 “你是……姐姐?” 臉上帶著迷茫,她有些不確定。 “怎麽了?理子,你還在生父親的氣嗎?” 少女抬起頭,臉上笑呵呵的。 “昨天確實是父親不對,不過你看——” 拿起放在她身後的那把嶄新的樂器,少女直接就放在了她的腿上。 “這是?” 山野理子還是有些沒有緩過來。 直到她看見放在自己腿上的那把三味線,雖然它非常嶄新還沒有被人使用過,甚至還有些許沒有處理乾淨的毛皮味。 可音箱兩側的那兩副扇子圖案,卻表明著,她記憶中有過它的身影。 輕輕撫摸著這把三味線,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覺。 記憶瞬間湧上,她想起來了。 她的名字,山野理子。 還有旁邊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 她的姐姐,山野美子。 這是她們過世的母親留給她們取的名字。 母親生前是一名舞師,因其完美的舞姿和精湛的舞技,享有盛名。 因為一場慶典,母親遇到了精通樂曲並且身為樂師的父親。 父親的獨奏加上母親的獨舞,兩人的組合在慶典上大放異彩。 兩人互生情愫,不久後母親就嫁給了父親,並且有了身孕。 本來一切都是朝著美好的方向去的。 可誰又能想到,她們母親懷的卻是一對雙胞胎。 分娩之時,母親難產。 她拚盡全力,將她們生下後自己卻因身子太過虛弱,隻留下了她們的名字便撒手人寰。 從記事起,她就從來沒見過父親的笑容,對她的態度甚至還不如一個陌生人。 就因為她比姐姐晚出生了半個時辰。 鎮上的人們對她竊竊私語,自己父親也是冷眼相待。 “要不是她,美子的母親也不會死!” 這是她從父親嘴裡親耳聽到的話。 她就是個喪命星,是掃把星,她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那天晚上,她一個人躲在被子裡。 明明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錯事,卻又好像把所有的錯事都做了。 她討厭她自己,卻更討厭自己的姐姐。 為什麽她能受到所有人的疼愛,而她卻要忍受如此痛苦。 她放聲大哭,一個身影鑽進了她的被窩從身後抱住了她。 是姐姐。 她安慰著,給她擦掉了臉上淚水,告訴她這一切並不是她的錯。 拿起兩把折扇也遞給她一把她從未見過的樂器。 “這是三味線,是母親在世時父親演奏的樂器。” 姐姐這樣告訴她。 “一年後小鎮的慶典上,我負責跳舞,你負責演奏。” 一本日記擺在了她的面前,日記的最後一頁,記錄了她要演奏的曲子。 從那天起,為了在慶典上表演,她和姐姐開始日日夜夜的練習。 早出晚歸的父親也並不知道兩人的計劃。 終於,慶典將至。 慶典的頭一天晚上,就在她的姐姐開始最後一次練習的時候。 從未早歸過的父親,卻在此時回來了。 聽見房間裡動靜,他衝了進來,看見正在撥弦的她。 一把搶過她懷中的三味線,當著她的面就狠狠地砸了粉碎。 父親凶狠的模樣把她嚇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姐姐帶著給她送來了一把嶄新的三味線。 姐姐安慰著讓她不要在意,可父親那凶狠的模樣卻成為了她夢魘。 慶典到了。 和姐姐一起上台的她,看著台下一臉冷漠的父親,她卻已經再沒有撥動絲弦的勇氣。 於是,她當著所有人面。 逃走了…… “姐姐!”理子輕呼了一聲,看著她臉上帶著的笑容,突然感覺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 “怎麽樣?這把新的三味線很不錯吧!”美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我沒事。”理子搖了搖頭,把她的手從自己額頭上甩了下去。 美子也並不在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了一眼外面紅彤彤的一片,又對她笑道:“你可是暈過去快整整一天呢,理子!” “先不管其他的,咱們先去吃飯。”說完,美子也不管自己的妹妹是什麽反應,起身拉著她的手就帶著她往屋外走去。 說到吃飯,一開始理子還是有些抗拒的。 可是被姐姐拉著她也沒有辦法,直到被姐姐拉著來到了早就已經擺放好兩份食物的房間裡坐下。 “這是……炸豬排嗎?” 看著身前擺放還冒著隱約冒著熱氣的食物,把頭伸過去微微嗅了嗅。 不是記憶中那種會讓她感覺嘔吐的氣味。 相反,這樣的氣味讓她垂涎三尺。 “咕——” 自己肚子發出了饑餓信號,她也不管這麽多了,夾起面前的豬排。 “我開動了!” 一口咬下去—— 外焦裡嫩,肉的口感從口腔中迸發而出,咀嚼中還能感到有些許的回甜。 “嗚——” 理子忍不住呼出一聲。 這好吃到爆炸的炸豬排。 這才是炸豬排真正的味道嗎? 大口大口地吃著身前的食物,滿足之感將她完全包裹了起來。 一旁的美子,轉過頭看著進食的妹妹,她的雙眼也是漸漸彎曲了下來。 …… “走吧理子,輪到我們了哦!” 慶典上,燈火通明。 小鎮上的所有居民此刻都聚集在此。 隨著頭頂煙花的綻放,前面表演的節目已經結束了,現在要上台的是她和她的姐姐。 兩人一身紅衣,美子手中拿著兩把折扇,而她懷中抱著三味線。 跟在姐姐身後,一切都和她記憶中一樣。 只是這次,她的內心無比平靜。 踏上表演台的階梯,理子看了一眼坐在最前排的父親。 他的表情看起來依舊非常冷漠,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他轉過頭髮現是理子。 臉上雖然沒有露出什麽表情,但他卻朝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父親?” 理子微微愣了下神,這是她記憶中父親從未對她做過的動作。 笑容不由自主地湧上臉龐,她笑著,踏上了表演台…… “叮——” 右手的撥子輕輕撥動三味線的二弦,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姐姐持著兩把折扇跟隨著她演奏的樂曲開始舞動。 如夢一般的舞姿,紅衣與折扇舞動間,仿若卷起了無數花瓣。 如臨凡的仙子,在理子樂曲的搭配下繪畫出了一副絕美的畫卷。 台下,坐在前排的父親。 看著台上自己兩名女兒的表演,他的雙眼卻不受控制地濕潤了起來。 台上的身影漸漸和記憶中的身影重合。 “鈴子……你看見了嗎?我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