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忽然的話，讓程咬金和李君羨都懵了。 不是不追究嗎？ 程咬金忙著跪在地上道：“陛下，老臣實在沒有辦法啊！” 李世民冷哼一聲。 “朝堂上不是挺威風嗎，難不成就仗著朕不會懲你？” 程咬金突然嘿嘿一笑，也知道李世民是在發泄心中的不快，君臣多年，他早就對李世民的脾氣摸熟了。 “陛下是不是想知道益州發生了什麽？” 李世民見程咬金嬉皮笑臉的，也沒說什麽，板著臉道：“說。” 程咬金歎了口氣道：“陛下，越王雖然準備了二十萬貫的糧食和錢財賑災，可相對於益州幾十萬的百姓，無異於杯水車薪，當時的雨下的很大，殿下未雨綢繆，讓人在多個地方修建庇護所，收容流民，只是糧食問題依舊是最麻煩的……” “巔峰時候，有十幾萬張嘴都指望著殿下啊！” 李世民的心忽然抽動起來，看向程咬金時，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們就用二十萬貫，帶著十幾萬人挺過了一個多月？” 李世民口中的一個多月，自然包括了李泰提前出發的時間。 程咬金默默點頭。 “水災沒來的時候，我們一天吃一頓，當時俺忍不住質問殿下，說那麽多糧食為啥不管飽……”說道這裡的時候，程咬金明顯有些羞愧。 李世民疑惑問道：“那青雀怎麽說的？” “殿下說，水災沒到，應多留糧食有備無患，所以俺當時就天天蹭李將軍的夥食……” 李君羨低頭不語，顯然也羞愧的很。 “呼，可水災發生之後，你們的糧食也不夠吧…據我所知，他準備的糧食只有十五萬貫的。” 程咬金說著都快哭了。 “是的……殿下心疼百姓，在水災開始之後讓大家都吃飽，然後一起拯救災民，陛下，老臣毫不誇張的說，殿下這一次拯救的，不只是十幾萬人，他拯救的是十幾萬個家庭啊！” “後來糧食耗盡了，他的管家張伯說讓青壯年吃飽，他們這些糟老頭就不吃了，結果被殿下一陣劈頭蓋臉的教訓，殿下說……” 說到這裡，程咬金忽然就不說話了，因為他覺得李泰的話實在是有違背常理…… 李世民和房玄齡雖沒經過過，但好歹也是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至少能體會到那種時候的困苦，此刻幾乎眼中都有血絲彌漫。 “說了什麽，你別磨磨唧唧的！” 程咬金咬牙，反正是李泰說的。 “殿下說，這個世界人人平等，沒有所謂的階級之分，上位者的存在，其實是為了更好的服務百姓。” 李世民和房玄齡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神之中的驚駭。 人人平等？可能嗎？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乃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存在！ 有任何好吃的他都有資格享受，這就是帝王！ 而李泰口中的上位者，竟是服務者。 “玄齡，朕是不是錯了？”李世民喃喃道。 房玄齡強行壓住心中的震驚說道：“陛下，您沒有錯，是……” 說到這裡，房玄齡竟也說不出話了，天下之主難不成真的只是為了享受嗎？ 只是他們實在沒想到，李泰……竟有如此胸襟！ 李君羨猶豫了片刻後咬牙說道：“陛下，末將有罪！” 李世民還沒從程咬金剛才的話中反應過來，便聽到李君羨的話。 “說吧，你又有什麽事瞞著朕的。”李世民聲音淡然，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 李君羨見狀，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有一絲慷慨。 “陛下，末將最初在保護殿下時偶然聽聞殿下說過一句話，只是當時太過震撼，一時忘了上報。” 李世民來了精神，一雙眸子如鷹眼一般銳利的看著李君羨。 “快說！” “殿下前一句說的同樣是這個世界人人平等之類的，後面便說的是關於皇宮……” 李世民皺眉，關於皇宮？那不就是說的皇室和那些大臣嗎？ “李將軍，你倒是說完啊，急死個人。”房玄齡在一旁忙著催促道。 見李世民同樣也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李君羨深呼吸一口氣道：“殿下說皇宮的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這樣的階級，只會讓他們更愚昧，生而為人，沒人願意比別人低一等，縱然是有特殊人群，那也是為普通人服務的。” 李世民臉色鐵青，好小子，這不就是在明裡暗裡嘲諷自己嗎？ “陛下……殿下身邊的管家張伯當時說如果殿下稱帝，定然會讓大唐進入無法想象的盛世。” 這話一出，李世民、房玄齡和程咬金都眼珠子瞪大了，關於皇位，那可是最絕對敏感的存在。 “青雀怎麽說的！快說！”李世民眼珠瞪大，呼吸聲也變得急促，這可是李泰當著自己人時說的，具有絕對的真實性，同時，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李君羨被李世民的樣子嚇到了，趕緊說道：“殿下說他不想稱帝。” 李世民忽然松了一口氣，卻又歎了口氣。 遺憾啊！ 房玄齡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許的傷痛道：“陛下，殿下竟有如此才乾……老臣有個想法。” 李世民瞪了一眼房玄齡道：“行了，這話以後別再說，也是魏征沒在，不然指定彈劾死你。” 房玄齡歎息，就打李泰的那番話，便足以證明李泰有絕對的胸襟可以成為帝王。 只可惜啊，太子已立，李世民這會隻恨李泰不是長子。 李君羨偷偷看了幾人一眼，小聲道：“陛下，其實末將還沒說完……” 李世民一愣，還來？ “他……還說了什麽？” “殿下說皇帝又如何，平民又如何，地位越高責任越大。” 李世民迷茫了，難不成這小子對皇位還是有點興趣的？ 縱然是房玄齡此刻也眼前一亮，雖然沒有稱帝之心，但是這話簡直就是在說，如果當皇帝也不是不行，只是責任更大了而已。 李世民歎息，難不成當年的事情終究還是會重演嗎？ “玄齡……這事不要對任何人說。” 房玄齡頷首道：“老臣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