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前面的話還有點嬉笑的意思,而後半句則言辭犀利,毫不留情。 一時間,家宴上的文武眾臣紛紛怒視李泰。 李世民氣的手指頭都在哆嗦,本想讓你在心腹面前拉點好印象,你這簡直了! “李泰,不要以為高速公路立功,朕就不敢罰你,還水泥工坊,你知不知道你那水泥廠讓周邊百姓遭受多大折磨?” 場上火藥味十足,頗有種沙場對敵的感覺。 李泰冷冷看著眾人,輕飄飄的道:“我李泰從不與人爭論,卻不代表我軟弱無能,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至於水泥廠,呵呵,自己尋思吧。” 李承乾嘴角抽抽,我的好弟弟,你可真能耐啊。 幾句話將大唐高層得罪了個遍…… 就在眾人還在氣頭上的時候,李泰忽而道:“這飯也難吃,我就不吃了,還準備搬家呢,就先走了。” 李世民看著李泰李泰的背影,隻感覺腦溢血,這是他從體驗過的絕望。 怎麽就生出這樣廢物的兒子! 一旁李承乾忙著道:“父皇,諸位大人,青雀弟弟可能只是一時憤怒,他並無惡意的。” 李承乾畢竟是太子,大唐儲君,眾臣也不好再咬著不放,氣鼓鼓的坐下了。 李世民歎了口氣,坐下繼續吃飯了。 只是不管面前吃食何等美味,都感覺如同嚼蠟。 還不足一個時辰,一場家宴便不歡而散。 那夜。 長安城大雨滂沱。 長安城外搭起了無數油紙帳篷,每個帳篷中都有小團木炭不斷發出微弱火光。 “殿下真是好人啊,不僅送糧送炭,還讓我們有了臨時安身之地,否則今夜又該成落湯雞了。” “是啊,若是沒有李泰殿下,我們早就沒命了。” 眾人議論紛紛著,不遠處的一個帳篷裡,李泰正眼神複雜的看著雨夜中的眾帳篷。 “殿下,我們真的不回延康坊嗎?”張伯在一旁小聲問道。 李泰輕輕搖頭。 “張伯,明日你去基建商會,支取萬貫銅錢,哪怕是頂著大雨我們也要修個庇護所。” 張伯抬頭看了眼周圍的帳篷,心有所感。 “是。” 不知為何,李泰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歎了口氣。 “還貞觀之治,怕是只有長安城內才是盛世吧,呵呵。” 深夜的皇宮,燈火通明,與城外漆黑雨夜中的“篝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世民坐在立政殿,面前還堆放著如小山高的奏折。 “陛下,時辰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長孫無垢輕聲道。 李世民歎息。 “觀音婢,你說青雀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麽?朝廷各路臣子他都敢得罪,是鐵了心的想離開長安啊!” 長孫無垢忽然掩面一笑。 “陛下,這不是上年便已經決定的嗎?” 李世民話卡在嘴邊,有苦難言啊! 是啊! 出宮之前本就定好讓李泰奔赴揚州任職,只是實在放心不下,便拖了一年。 卻沒想出了這等亂子。 也在這時,殿外響起太監的聲音。 “陛下,奴婢有要事稟報!” 李世民抬眉道:“說。” “李將軍傳來消息稱,長安周邊下起傾盆大雨,越王李泰正於長安城外,安置流民。” 李世民瞬間起身,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哐當…… 門被李世民暴力拉開,躬身在門口的公公嚇得一驚。 “此事當真?” “當真!” 李世民眼神之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備車,朕要去城外!” 長孫皇后急了,稱:“陛下,夜色無邊,又是大雨天,此時出宮極為不妥,青雀既在城外,想必有安身之所。” 李世民聞言,歎了口氣。 “也罷,那就明日再說。” 對於皇宮發生的事,李泰並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這會正在臨時搭建的廚房中熬薑湯。 “殿下,這樣的事情我們來做便是,哪能讓您來乾。”張伯在一旁,頗為擔憂的道。 李泰淡淡說道:“張伯,這個世界上人人平等,皇宮的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卻不知這樣的階級只會讓他們更加愚昧。” “生而為人,沒人願比別人低一等,縱然是有特殊人群,那也是為普通人服務的。” 張伯聽得是一愣一愣的,這個世界真的可以人人平等嗎? “殿下所言在理,若殿下可登基為帝,大唐將變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盛世!” 張伯滿臉熱淚,能在李泰身邊做事,絕對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張伯,對於稱帝我沒有興趣,皇帝又如何,平民又如何,站的位置越高,責任也就越大,若是你以後想入朝為官,我也不會攔你。” 李泰笑著說道。 張伯剛才一笑,都四五十的人了,還入朝為官,全當玩笑話罷了。 “好了,給每人打一碗,驅寒。” 李君羨一直在暗處保護李泰,李泰一席話,簡直讓他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表示……自己想叛變了,啊呸,是想換個服務對象了。 以至於他都忘記及時回宮,將這些事告知李世民…… 一夜時間就這樣過去。 皇宮之外已張貼高速招標告示,面對的對象是大唐所有商販。 一時間,整個大唐都沸騰了。 甚至不少遠方的富商蜂蛹至長安,為的,就是能參與高速入股。 商人的鼻子很靈敏,高速賺錢一事那可是事實,更別說還有諸多大臣親眼所見。 昨日大雨留下的痕跡被今天初生的太陽烘烤,大地上冒著蒸蒸熱氣。 朱雀門前,銅錢堆放如山,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來往商人絡繹不絕,戴胄忙的不可開交,甚至調遣了十來個戶部官員協助。 這也讓諸多大臣感覺到大唐欣欣向榮的一面。 李世民龍顏大悅,今日朝會都不開了,直接帶領文武百官前往朱雀門觀看盛世開啟的前兆。 甚至還有官員掩面哭泣。 大唐一路走上,披荊斬棘,經受的考驗無數,恥辱的渭水之盟、大旱、雪災、蝗災。 而大唐無一不是堅挺下來。 今日眾人得已見到此等盛況,不禁熱淚盈眶,齊齊高呼“盛世來臨!” 朱雀門前的登記直到宵禁才結束,李世民他們已經不知道具體有多少銅錢入帳,不知有多少商人入股了…… 而在深夜的甘露殿,一句話突然令李世民面色大變。 “基建商會人去樓空,越王殿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