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专业课从琴房出来的时候，徐子琪拿着鼓棒在门口等着她。“下课啦。”徐子琪看到她突然站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舒涵显得有些疲惫，“你怎么在这里？”“哦，我也不知道。”徐子倏地拿鼓棒指着远方，“如果想我走的话我马上走。”舒涵被他搞得笑出了声，“不用啦，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徐子琪把刘海全部往后一抄，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不算太白的皮肤倒是显得很健康和自然。“刚才的排练怎么样了？”舒涵觉得不说话有些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个赵亦雪特别碍眼。”徐子琪把两根鼓棒碰在一起，不停敲击。舒涵抱紧胸前的琴谱。“对了，我和我爸爸坦白了。”舒涵停顿了半天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啊？”“就是和他说了你是我女朋友的事是骗人的。”舒涵点了点头。“对了，你和郑顾芝熟不熟？”说到这里徐子琪低下头。“顾芝？”舒涵衣服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徐子琪像个青涩的小男生，脸颊两边迅速升温，“恩，我觉得她挺可爱的。”舒涵推了推她，“那怎么样，有什么行动？”“我想这个星期天我生日的时候叫整个乐团一起去唱歌，今天已经和他们说过了，到时候你要不一起来吧，好像你们关系还行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们关系不错？”“因为今天她迟到的时候说去找你了。”舒涵觉得一阵温暖。“那你可就要答应我了啊，拜托你了。”徐子琪做了个哀求状。舒涵无奈点头，“好吧，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徐子琪立马高兴得张口大笑，“一定一定，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包在我身上。”周六的钢琴初赛舒涵发挥得很正常，顺利进入复赛，星期天和舒墨相约一起去KTV。“老哥，你怎么没有和大嫂约会啊，她没有不开心么？”舒涵的心情不错，随意调侃起来。舒墨的表情在舒涵不注意的时候忧愁下来，轻声答道：“不生气。”“那就好，否则如果又为了我吵架我一定会很过意不去的，你看我和肖曼已经不可能了，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了，好好珍惜别让我失望啊。”舒涵用着语重心长的口气说完，还拍了拍舒墨的肩膀。舒墨尴尬地回应她一个笑，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快抽搐起来。两人来到KTV，里面早就热闹了起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沈舒墨沈舒涵来了。”徐子琪拿起话筒大吼，“欢迎欢迎。”两人扫视了一下偌大的包房，几乎都坐满了，只有靠着角落的一个位置空着，而那里旁边就坐着和现在喧闹环境完全不符合的肖曼和赵亦雪。“怎么赵亦雪也来了。”舒墨在一边用不高兴的口气自言自语着。“好像没其他位置了。”舒涵又扫视了一圈，“只能坐那里。”舒涵一路跟在舒墨后面，走到肖曼旁边的时候更是整个人躲到他身后去。“坐吧。”肖曼对着舒墨指着身边的位子。两人坐下后，那个角落的气氛更加格格不入，好在徐子琪打破了压抑。“今天到的都是我的好朋友，大家随意玩，零食啤酒都有。”徐子琪举起手中的啤酒瓶，“大家干杯。”“干杯！”所有人都拿起面前的啤酒瓶。“你不要喝了。”舒墨抢过舒涵手中的啤酒瓶，“你没有酒量。”一边的舒涵垂着睫毛随意喝了一口，倒是赵亦雪很洒脱地一口气喝了一大口。包房整个热闹了起来，很多人开始玩起了游戏，徐子琪似乎也有些借酒壮胆，一连点了好几首情歌，毫不客气地对着顾芝唱。“你不喜欢这种地方的，我先带你回家好了。”舒墨看了一边有些无所事事的舒涵一眼。舒涵还没回话，只听到身边传来尖锐的声音，“头好晕。”撇过头一看，赵亦雪很精准地倒在了肖曼的大腿上。在昏暗的光线下肖曼眉头的皱褶不是那样明显，但口气却冷到将要冻住空气，“女孩子矜持一些。”舒涵心中觉得有些微微得意，肖曼虽然失去了对自己的记忆，但好在性格并没有变，看到女孩子还是没有太多怜惜的意识。“肖曼你个大骗子。”赵亦雪整个脸被埋起来，声音显得十分模糊，“你说只要我帮助你成功你就答应和我交往，现在呢，怎么还是一样没有变呢？”虽然不确定她是真醉还是假醉，但连舒涵都认为这样已经有些失态过头了。“交往可以，但我心中对于交往的定义未必和你相同。”肖曼还是完全没有温度地回道。“骗子！”赵亦雪抬起头，手狠狠打在肖曼的胸膛。“不要发疯。”肖曼抓住她的手，瞪着她。“那你让我亲一下。”赵亦雪往前凑近，却面对的是肖曼毫不留情侧过的头。似乎是因为有人在一边看好戏，赵亦雪情急之下往肖曼的脸上狠狠亲去，还发出了很响亮的吸允声。“我是看不下去了。”在一边被恶心很久的舒墨终于站了起来，抓住舒涵的手，“走吧，太恶心了。”虽然不是自愿的，但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这样玷污，还是会非常难受。木讷地被拉到门口，突然传来徐子琪高昂的声音，“怎么走了？”回头看过去，他正拉着一边顾芝的手腕不肯放，而顾芝拼命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等会走，马上吹蜡烛吃蛋糕了。”听到寿星发话留下，舒涵觉得这么早就走是有些不给面子，没办法只能留下吃好蛋糕再走。包房的背景音乐是生日快乐歌，所有人都在对着蛋糕唱着歌，只有舒涵一个人的视线飘离到角落肖曼的身上。虽然肖曼再三推搡，但赵亦雪还是不依不饶地嘟着嘴往他身边凑。想起了曾经一个月色迷离的夜晚，那个如此动人的亲吻……和现在的画面相比，这简直就是对曾经心目中那个肖曼的侮辱。越是想越是心痛，越是心痛，越是气愤。终于冲破了极限，舒涵控制不住自己，拿起那个徐子琪刚吹灭蜡烛的蛋糕朝赵亦雪走过去，一整个砸在她脸上。一瞬间这个包房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连赵亦雪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赵亦雪，你听好了，你不要得意太久，我在这里对着这么多人发誓，终有一天我要超越你，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和艰辛，我都要超越你，代替你的位置，让你失去所有。”任然是一片寂静，本以为赵亦雪会先发怒，没想到肖曼在她之前先站了起来。目光犀利地射出光，那双眼睛只要靠近就会让人沉醉。这种心动的感觉，又一次感受得那样明确。舒涵还来不及紧张，就被肖曼下一秒的动作给震得彻底没有反应。肖曼把赵亦雪身上的蛋糕拿下来，往舒涵的脸上狠狠砸还回去。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连八分醉的徐子琪也在瞬间清醒起来。“无论如何，我现在是他男朋友，请你自重。”肖曼的这种冷暴力远比对打来得伤害要深，舒涵站在原地，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舒墨见状不对立刻过去扶住舒涵。“肖曼。”舒墨也愤怒到极点挥起了拳头。“老哥。”舒涵靠着眼中流出的液体抹干净脸上的奶油，“送我回去吧。”肖曼挺着高傲的下巴看着面前两个人，眼神不屑地往一边瞟，随手抽出纸巾递给赵亦雪。“走吧。”舒涵的话没有任何语调，轻轻地拉了拉舒墨的衣袖，“不想留在这里。”舒墨扶住舒涵的肩膀，给了肖曼一个警告的眼神后离开。整个气氛一下子冷却，徐子琪手上拿着的话筒也摔到了地上。一出包房的门，舒涵就不可遏制地大哭起来，舒墨不停递过去的纸巾不一会就被奶油和眼泪给铺满。“哥，你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舒涵断断续续了很久才把这句话给说完整。舒墨一边不放心，一边又想照着她的意思做，举棋不定着。舒涵把身上和脸上的奶油全部擦干净，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我送你回家吧。”舒墨的声音很低沉。“哥，你先回家吧，我真的想一个人去学校待一待。”或许是因为舒涵脑中有想去的地方，才会这么坚定。看着天色还没黑下来，舒墨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送你去学校，一会早点回家。”舒涵似有似无地点头，最后寂寥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中。似乎不用抬头，光是闭着眼就能找到二十八琴房的确切位置，舒涵走到琴房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打开门，日光还有最后一丝温存，照到那个原本就像阳光般存在的少年身上。他转过头的一瞬间，原本脸上不灭的笑容被一带而去，柔软的眉头聚拢。“你怎么了？”升羽立刻从窗台上站下来，走到舒涵面前把她头上剩余的奶油给用手抹去。“我不高兴，第一个想到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升羽的眉头柔软了一些，奶油抹光后开始抹她的眼泪。似乎有别人帮忙擦去眼泪的动作，总会让人的眼泪更加源源不断。“你这样流泪，我很内疚。”升羽捂着胸口，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不管你的事。”舒涵拼命摇头，“是我自己不争气。”升羽环住她，动作轻柔到让人根本不能乱想。“我今天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要超过赵亦雪了，但其实自己只是一时生气而已，我根本不可能超过她，她现在是国际著名的钢琴家了，就连下个月要参加的比赛她也是评委，到时候一定别她羞辱死。”“赵亦雪？”升羽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转了一圈。舒涵把整个脸埋进她的胸膛，眼泪全部擦在他的衬衫上。“对了，你应该对音乐很了解吧？”舒涵抬起眼，视线已经彻底失焦，由于哭得太过凶猛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恩。”升羽放开她，虽然动作那样依依不舍。“那我下个月的考试，就找你给我补课了。”舒涵拼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恩，刚才听你说要参加钢琴比赛？”舒涵点头。“我辅导你吧，那样的话一定可以冠军。”“真的？”舒涵有些不相信，不是不相信升羽的话，而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我曾经把一个完全不会钢琴的人，辅导成音乐学院的专业级。”升羽说话的口气显得有些自豪。“有这么厉害么？”舒涵挑眉，像是燃起了希望。“是啊，记得音乐可是被我掌控着的。”升羽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