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才纷纷搜寻着，到处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都几点了，还不来。”肖曼的血压瞬间升高，走到场外安静的地方一边看着时间一边拨起了徐子琪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
“对不起肖曼，我今天可能不能来了。”
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就要出彩虹的天空突然一阵闪电，大雨又淹没了整个将要被照暖的世界。
“你说什么？你不要开玩笑，你知道今天对我多重要。”肖曼的口气冷冽至极。
“对不起，我爸爸今天开刀，我必须陪在他身边。”
肖曼的拳头往墙上一砸，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痛，“该死。”
“对不起肖曼，没有其他人陪，我真的走不开。”
肖曼紧闭双眼，咬肌在明显地蠕动，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
“肖曼，你怎么在这里。”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喘气声，舒涵拍了拍肖曼的肩膀，“还没轮到你们比赛么？”
“比赛不了了。”肖曼绝望地摇头，“鼓手来不了。”
“为什么？”舒涵支着膝盖大口呼着气。
“他父亲开刀，必须有人陪在身边走不开。”
舒涵的眼睛轻轻一掠，随后划到肖曼脸上，“我去陪行不行？”
肖曼眼睛闪了闪光，拿起还没挂断的电话，“我让别人来陪行不行。”
电话那头传来犹豫的声音，“可是……”
“你就和你爸爸说让你女朋友来代替你陪一下蒙混过去吧，事出紧急，你考虑一下吧。”
听到肖曼说“女朋友”三个字，徐子琪立刻答应，“好，如果有‘女朋友’来陪效果一定比我还好。”
听到这番话肖曼大吐一口气，“那把医院地址告诉我，我让她过去，你给我速度过来。”
挂上电话，肖曼还没有开口舒涵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吧。”
本来一看到就头大的舒涵，竟然现在是自己最相信不过的人。
这种微妙变化着的速度，连肖曼自己都难以置信。
一直都欠着她一句感谢，肖曼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对她说。
过了不多久徐子琪就赶了过来，肖曼看到他松了口气，颦眉问：“伯父没事吧？”
“没事，还有多少才轮到我们？”
“还有两个。”
“呼，好在赶上，”徐子琪把玩着鼓棒，“对了，我‘女朋友’去了吧。”
肖曼点头，而这时舒墨有突然问道：“对了，舒涵呢。”
来不及解释的肖曼怕影响舒墨的发挥故意转移着话题，“做好准备吧，马上就是我们了。”
说了这句话导致的后果就是所有人都在瞬间紧张到了一个巅峰，拿着手中的乐器都发出了嘎嘎声。
不安地等待着报幕人员介绍着这支钢琴乐团，上台后团员们一脸的青涩，面对着让人睁不开眼的追光和摄像机，每个人地面部表情都僵硬到连笑起来都很困难。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肖曼和沈舒墨，还是不能像以前任何一场表演那样从容。
肖曼对着摄像机做完介绍后潇洒地坐到钢琴前，给所有成员做了个指示，把所有的期冀全部寄托在这双落下的手上……
……
舒涵按照地址赶到医院的时候徐子琪的父亲才刚刚被拖进手术室不久，在门口一边等待一边祈祷。
不知是手术很短还是人在处于紧张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觉得过了没多久手术就完成了，舒涵立刻紧张地询问医生：“请问手术怎么样？”
医生一脸诡异地看着她，“一个盲肠炎手术这么大惊小怪的。”
被医生的回答搞得有些窘迫，正好这个时候肖曼和徐子琪赶来。
“怎么样怎么样，比赛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我爸爸怎么样？”
徐子琪和舒涵同时开口。
“你爸爸没事，比赛呢。”
徐子琪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边黑着一张脸的肖曼，然后指着病房，“我去看我爸。”
徐子琪走后只留下肖曼和舒涵，她这才发现医院里的空气竟然如此压抑，沉重得简直要呼吸不过来。
不用多问，光从肖曼的脸就能看出演出非常糟糕，舒涵便很识趣地没有多问什么。
“糟透了。”肖曼终于开了口，伴随着沉重的吐气。
舒涵不知道现在是该安慰还是沉默，不知所措地看着肖曼。
“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原来只是盲肠炎。”肖曼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着，双手插在胸前。
舒涵没有很理解他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他太担心，鼓的节奏彻底不稳，影响了整个发挥，当然，和上次彩排没有到齐也脱不了干系，总之和平时排练的水准差得太远，简直惨不忍睹。”肖曼甩了甩手，“不说也罢，回家吧，你哥叫我来接你回家。”
看出肖曼脸上明显的疲惫舒涵也觉得力不从心，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刚想走，徐子琪突然从病房出来叫住了舒涵，“那个，沈舒涵。”
舒涵转头看着他。
“我爸爸说他想看你。”带着大男生的腼腆，徐子琪低下头抓了抓脑袋。
“看我？”舒涵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恩，他想看看……”徐子琪说话支支吾吾着，“看看未来儿媳妇。”
被这个称呼吓得不能自己，舒涵的嘴巴不可遏制地张大。
“要不你回去吧，我和他说你有事先走了。”虽然这么说，但徐子琪眼中还是满满的哀求。
舒涵看了一眼肖曼，肖曼给了她一个点头。
“好吧，不过我不能久留。”
听到她这么说徐子琪马上笑开，“不会的，打个招呼就行了。”
舒涵慢吞吞地走着，突然被徐子琪牵过手，小跑步到病房里去。
原本心情就糟糕的肖曼看到这个动作后更加不爽，心中燃烧着的怒火无处发泄，只是越积越多。
不久后徐子琪搂着舒涵的肩膀从病房出来，关上门后立刻放开了舒涵。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演戏需要。”
舒涵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可是你一直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早点告诉他比较好。”
徐子琪甩了甩手，“等过段时间他出院了吧，躺在病床上叫我这么忍心，我可不是个不孝子。”
在一边沉默许久的肖曼终于忍不住了，“你够了，只不过是盲肠炎而已，吓得我们都以为……”
觉得后半句话有些诅咒的意味，肖曼没有接着说下去。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紧张过头，徐子琪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能怪我，我爸突然痛得路都走不动，从来没来过医院的我当然吓得不知所措了。”
虽然恨得咬牙，不过肖曼对这样的解释无可奈何。
“还莫名其妙赚了个女朋友。”徐子琪一边抓着脑袋一边低下头。
肖曼的嘴唇一张一翕，有些恼怒地拉着舒涵的手离开。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重量，舒涵的身体微微失去平衡，下意识地跟着肖曼的脚步离开。虽然见不到肖曼的面部表情，但是光从那乌云密布的背影就不难想象那双眼睛该多阴鸷。
回家的一路肖曼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虽然舒涵不知道演出究竟有多糟糕，但一向追求完美的肖曼是不可能容许一些小差池的，何况是面向这么多观众的直播节目。
告别后肖曼一个人伫立在路灯下沉默着，所有有关梦想的火苗被浇灭，在那失败的处女秀之后，肖曼彻底放弃了钢琴乐团的这个念头。
不带一丝遗憾。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父母一定都在电视机前“欣赏”到了他那“出人意料”的演出，想到要面对那种质疑与担忧，就头大起来。
抱着一种要“负荆请罪”的觉悟，最终打开了家里的门。
“是呀，真的好久不见，啊呀曼曼回来了，我先挂了，一会再打电话给你。”屋里传来肖母清脆的笑声，和想象中的压抑气氛成了个反比。
“曼曼你回来啦，猜猜刚刚谁打电话给我了？”
看到肖母这么轻松的口气，让肖曼安下心来，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
“是罗莉罗阿姨，记不记得？”肖母一脸兴奋。
肖曼抬了抬眉，“赵亦雪的妈妈？”
“是啊，她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亦雪回国了。”
本能地回答了：“管我什么事。”
“这孩子怎么这样。”肖母毫不客气地朝他的肩膀揍了一拳。
肖曼无所谓地耸肩。
“罗阿姨说她和亦雪都看到今晚你的表演了，说很看好你呢。”
肖曼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是人家讽刺的话都听不出来么？”
“怎么可能呀！”肖母甩了甩手，“我和你爸爸也看了，挺不错的，毕竟这种音乐形式这么新颖，谁会那么关注你们的专业水准呀，至少我觉得很特别很好听。”
本以为会被否定却突然得到了肯定，这种落差让肖曼一下子难以适应。
“之前我是有些怀疑的，不过今天看来，老妈现在百分百支持你。”肖母说完后不好意思地转身，给肖父使了个眼神，在角落研究吉他的肖父立刻不停点头，“是的儿子，你妈都恨不得抱着电视机亲呢。”
肖曼的嘴角抽了抽，不知是控制不住愉悦的心情还是觉得肖父现在朝他嘟着嘴的表情很诡怪。
明明得到了表扬心里很高兴，但肖曼还是习惯性的不把任何表情放在脸上，冷着张脸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浏览起来《命运交响曲》节目的官方论坛，看到点击率最高的一个帖子，是观众对所有参赛选手的投票，而肖曼的钢琴乐团出乎意料地排在了第三名。
这样的结果肖曼怎么都没有想到，然而在他看到楼下的回复后，刚才喜悦的心情也散了一半。
“14号乐团那个演奏钢琴的男生实在太帅了。”
“求肖曼钢琴乐团钢琴手的联系方式！”
“同求钢琴王子的联系方式啊！那气质，那形象，不做明星太可惜了。”
……
好几页，凡事提到肖曼的都围绕在他个人的表象上，根本没有人关注他的音乐，肖曼忘了这是一个娱乐化的电视节目而已，怎么可能靠这个来向那些只听流行歌曲的观众传达自己独特的音乐呢。
苦笑了两声，刚准备关上电脑，屏幕右下方却显示有一封新的邮件。
顺手点开了邮件，跳出来几个显而易见的字。
周二我会来学校找你。
发件人：赵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