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林峥却成了保护她的人。89kanshu.com 若是没有林峥,此时此刻,她又怎么能确定钟拾棋的药方不对?就算她敢肯定钟拾棋的药方有古怪,也只能不吃、不用,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伤就这样拖下去。 若是没有林峥,她在宫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真成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望着林峥,心中酸楚:“林御医,谢谢你……” 林峥听了,顿时又脸红了:“不……不要这样说,我们……是朋友。” 他还记得之前叶疏烟说过,他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该这样互相信任、互相依存。 叶疏烟见他终于不再提什么报恩的话,欣慰地一笑:“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运气。” 正文 179.第179章 见效 林峥听了叶疏烟的话,正在为她抹药的手,都忍不住颤了一颤。 他缓缓站起身来,依然低着头,为叶疏烟倒了一杯水,喂她吃下了那生肌化瘀丸,然后躬身说道:“下官今夜调班当值,还要尽快回去,以免被人怀疑去向,请叶典制无论如何不要服用钟院判派人送的药。” 叶疏烟见他这么快就要走,急忙问道:“我险些忘了问你,凌才人的身子,这几天可调理好了?” 她白天去见凌暖,虽然看她气色不错,但是身体的事,难以从表面看出来。 林峥点了点头,微笑道:“凌才人体内的毒素早已清除干净,这次落水,也没有受寒,近几日是她最适宜受孕的时期,下官每日都会亲自熬制药膳,供她和皇上共用。想来叶典制盼望的喜讯,不久便会传来。” 叶疏烟听了大喜,拜谢道:“林御医,暖儿若是得怀帝裔,今后少不得要你更费心帮她保胎,辛苦了。” 林峥笑着摇了摇头:“嗯,下官自会看顾好凌才人,叶典制大可放心,三日后,下官再来看你。” 说完了凌暖的事,林峥便又从后窗出去,依旧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于夜幕里。 这一夜,叶疏烟闻着手上香露的气味,安安心心睡着了。 她在梦境中,仿佛看到凌暖在庆寿园中、明媚的阳光下,带着三个孩童玩耍。 那是皇子和帝姬,一个个生得可爱至极。 她们清脆而响亮的笑声,响彻在整个庆寿园,萦绕在崇政殿外,就连里面批阅奏折的唐厉风,都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若是现实也可以和梦境一样温暖、一样快乐,那该有多好。怪不得人常说,只愿长醉不愿醒。 不过,叶疏烟相信,这样的梦境,是一定会成真的。只要凌暖身边没有那个如鸢,她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现在的繁华和荣宠。 次日天还没有亮,祝怜月已经带着朦胧的睡意走进叶疏烟的房间,问道:“疏烟,天快亮了,你可要洗漱更衣?我来服侍你罢。” 叶疏烟这才从梦境中醒来,第一眼便是看看自己的手。 昨晚服用了林峥送来的药物,这才只过了一晚上,她就觉得手上有微微的清凉,昨天烫伤的感觉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就连伤处的颜色也变淡了很多。这林家家传的秘药,果然有效。 祝怜月扶起了叶疏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叹了口气,道:“疏烟,你真的不用钟院判给开的药吗?若是再不用,只怕延误了治疗的时机呀……” 昨晚叶疏烟坚持不用药,祝怜月问她为什么,她却没有说。如今已经确定钟拾棋的药有问题,她自然更不能吃。 “怜月,钟院判的药,不对我的症,我听说这种程度的烫伤,只要不碰水,不弄破水泡,就完全不会留疤,你听我的,把药偷偷倒掉。” 祝怜月知道叶疏烟是有分寸的,也不逼叶疏烟喝,端起了药碗,将所有的药都倒在后窗下的花盆中。 好在这药熬制好以后,滤得很干净,根本看不到药渣,倒进花盆也看不出来。 这也是钟拾棋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看出药方中缺了什么、多了什么。 祝怜月倒掉了药,还是有点不放心,扶着叶疏烟,帮她起床梳洗:“那涂抹的药也不用了吗?” 叶疏烟笑道:“你看看,我枕头下面有两个瓷瓶,一个内服、一个涂抹,都是民间秘方,比宫里的御医所开的药方强得多。” 祝怜月拿起了那药,笑道:“怪不得进来时觉得屋子里有种异香,这东西是你拿进宫的?” 叶疏烟点了点头:“是啊,烫伤的药物,常备着是有用的。” 这时,却听夕醉苑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看来其他典级女官也都已经起身,去了尚功局。 楚慕妍端着一盆水进来,唤道:“怜月,今日换我照顾疏烟吧!这几天司制房的活,可真要把人累死,昨晚我能半夜回来还算好的,你们都不知道,好多人的活都没做完,一直到天亮还没下工呢。就连龙尚功和崔典制也熬夜监督……” 楚慕妍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嘟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祝怜月。 之前叶疏烟洗冷水澡发热那次,也是祝怜月告假照顾她的,只因祝怜月做事细致,照顾人无微不至,楚慕妍自己也觉得祝怜月照顾的好。 不过现在尚功局的事务实在繁忙,又要做春节用的东西,又要做雕版做印刷,总之不管做哪一样都很累,楚慕妍只觉得自己再不休息就活不下去了。 叶疏烟昨天去尚功局的时候,亲眼见到楚慕妍在做雕版。她以前可从没有这样辛苦过,从官家小姐沦落到做苦工的女史,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祝怜月倒也愿意让楚慕妍借着照顾叶疏烟的机会,喘一口气。她便答应下来,将照顾叶疏烟要做的事,一一交代给楚慕妍。 三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却听外面台阶上传来了脚步声,这时候,夕醉苑的人都是匆匆去往尚功局,谁会折返回来? 祝怜月走出去,借着曙光看清了来人,忙倾身一拜:“奴婢参见龙尚功。” 来的人原来是龙尚功,只见她手里提着包裹着蓝布的药盅,脚步沉稳地走来。 见祝怜月拜见,她便微笑着扶起祝怜月,携住她的手,往叶疏烟的房中走。叶疏烟听见是龙尚功来了,急忙走到了门前,便要拜见。 龙尚功忙叫她免礼:“疏烟,昨夜我忙了一个通宵,如今才算告一段落,此刻才得空来看你,我料这时候你们还没出去,便顺路将你的药从御医院捎来。你的手如何了?” 叶疏烟已经看到了龙尚功手里的药盅,却没想到她是从钟拾棋那边来。 龙尚功也是好心,叶疏烟感激地说道:“奴婢的手不过是被水烫伤,钟院判给开了吃的和涂抹的药,如今好多了,没有昨日那样疼。” 龙尚功将这药盅放在桌上,便看到了刚才祝怜月倒掉了汤药、腾空的那只药碗。 这药碗里有药渍,于是龙尚功对祝怜月说道:“药要趁热喝,怜月再去拿一只药碗吧。” 正文 180.第180章 糖衣 祝怜月愣了一下,看了叶疏烟一眼。 这药是钟拾棋给叶疏烟开的药方煎的,昨天的那一碗,叶疏烟一口也没喝,祝怜月心想,今天的她一定也不想喝。 可这是龙尚功亲自拿来的,多少总要喝点,不然龙尚功未免太没面子。于是祝怜月只好再去拿碗。 叶疏烟看着祝怜月拿过来碗,将热腾腾的汤药倒进了碗里,她的眉头一紧,侧目看了龙尚功一眼。 只见龙尚功笑吟吟地道:“本来,听说你烫伤了手,我担心的不得了。后来又听说,太后让钟院判为你医治,这才放心。钟院判医术精湛,在御医院无人能及,只要好好服用他开的药,很快就好了。你也无需担心《汉宫馔玉录》的印制,且好好休息几天。” 叶疏烟见龙尚功这样安慰她,而且在这种快到年关的繁忙时候,也不急于让她复工,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关怀。 她心想,林峥既然说三日之后水泡就能消,那就是说三日之后她的手就好了,而继续服药只是为了巩固疗效,所以三日后她应该可以复工。 她便向龙尚功拜谢:“奴婢谢过龙尚功,奴婢这时候告假,让崔司制和龙尚功如此操劳,实在过意不去。昨日服用了钟院判的药,奴婢今日觉得好多了,想来过不了几日就能回尚功局做事。” 龙尚功听叶疏烟说喝了药好多了,神色有一瞬的伤感和黯淡,但随即十分怜惜地笑了笑:“你这丫头,初入尚功局,便卯足了劲儿的做事。不了解你的,真是不懂你图什么。人说小病是福,你就趁着这些天好好养养身子,今后的路……还长着呢,慢慢来。” 叶疏烟听着龙尚功的话语充满了疼惜,倒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她请龙尚功坐下,楚慕妍便急忙去拿热水给龙尚功泡茶。 龙尚功和叶疏烟坐着说话,偶尔看见叶疏烟的烫伤,都有些不忍直视的样子。她躲避的目光,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却没能逃过叶疏烟的眼睛。 其实叶疏烟的伤并没有开始结疤,也没有溃烂,根本不至于惨不忍睹。叶疏烟有点不懂,龙尚功为何对她的伤这样介意。 不过,叶疏烟自己又何尝不介意?虽说她信得过林峥的秘方,但钟拾棋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那就是,各人肤质不同,留疤与否,轻重与否,这都要看体质。不到痊愈的那天,她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没事。 心里有些许难过,便又想起太后那种伪善的嘴脸,令她更加痛恨。 片刻,楚慕妍便提来了热水,祝怜月帮忙泡茶。 二人见龙尚功坐下来,料想是会与叶疏烟多说一会儿话,便告退回到了她们的房中。 祝怜月出门时,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药,再看看叶疏烟,总觉得叶疏烟不喝这药,必有原因。 她至今都难忘记,那一晚从井里捞起林枫晚的头发和发钗的情景。上官兰初下毒之事,无论是叶疏烟,还是祝怜月和楚慕妍,都心有余悸。 祝怜月见叶疏烟迟迟不喝,不禁想道,叶疏烟是不是发现这药里有什么古怪、甚至有毒,所以才令她倒掉的? 若是那药真不能喝,又不能对人明言,就要赶快支开龙尚功,将药倒掉。 可是她却毫无办法,只好喊上楚慕妍,装着在院子里打扫,留心听着叶疏烟和龙尚功的对话。 “疏烟,这药得趁热喝,疗效更好,快喝吧。”龙尚功端起了药碗,轻轻用汤匙搅着碗里的药。 其实药从御医院提来,这样冷的天气,就算药盅外面包着布,也已经不烫,端着碗就可以一口气喝掉。 叶疏烟眼见龙尚功端着药碗来喂她喝,心中一惊。这药里有凝血的药材,喝了就会令她的烫伤开始结疤,她决不能喝。 她急忙起身,惶恐地道:“奴婢怎敢让龙尚功喂药,且奴婢怕烫、更怕苦,本打算待会儿让怜月去御医院拿药的时候,顺路去司膳房拿些冰糖送药。龙尚功还是将药放下,奴婢等不那么烫口再喝吧。” 龙尚功闻言,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了一小包蜜饯果子来,放在桌上,笑微微地道:“瞧我的记性,刚才还专程去拿了送药的蜜饯,你若不说,我当真忘了。” 说着,捏起一颗白糖梅子,一手端着药碗,看这架势,不看着叶疏烟喝下这药,她当真是不放心离开。 若是平时,叶疏烟哪能拂了龙尚功的好意,可今天的药,虽然无毒,却和毒药无异,她喝了,这双手就算是废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看着那被糖衣包裹的梅子,再看看龙尚功手里的药,忽然觉得透骨的冷。 太后岂非就像是这糖衣包裹的梅子,里面又酸又苦,可是外表看上去却是白得像雪,就算闻一闻,也能甜到人心里。 知人知面不知心,叶疏烟若是早些看出太后伪善的面孔,就不会上她的当,害自己如今受这样重的伤。 可是,龙尚功这样坚持让她喝药,又怕她嫌药苦,巴巴的从尚食局拿来了蜜饯,看起来又真的是担心她的手,想让她尽快好起来。 但有了太后的前车之鉴,叶疏烟如今也变得有些多疑。不知为何,她心里就像被那种长刺的草割来割去,说不出的难受。 平时龙尚功对她好,她欣然接受,因为她对尚功局有功劳,而龙尚功惜才,对她好,那是自然而然的,何况龙尚功也怕叶疏烟被江燕来拉拢。 可今天,龙尚功对叶疏烟的殷切,却令她心里生出莫名的不祥之感。 一个喂别人喝毒药的人,要么是不知道那是毒药、纯属关心对方的伤势,要么……就是要送对方归西。 龙尚功会是哪种? 要想不喝这碗药,叶疏烟眼下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