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吕寒晴的手里:“我晚饭时省下来半块饼,寒晴若不嫌弃,便先吃些充充饥。weiquxs.net” 吕寒晴又饿又冷,加上生气,手也发抖了,此刻听叶疏烟轻声安慰,还见她有心带回来半块烙饼,闻着那红薯的甜丝丝香味,她也不便不再跟楚慕妍计较。 楚慕妍见了这饼,却是冷笑一声:“哼!吃剩下的才拿来给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在地上没人要的!若真是好人,便该跟我们姐妹共进退;可你倒好,对燕来姑姑巴结献媚,主动要去干活,害我们在这里受罚,如今还来做好人。呸!” 叶疏烟淡淡横了一眼楚慕妍,觉得此女简直是奇葩。她总能将自己的过错,推倒别人身上,而她自己竟然是没有错的。对这样的人,谁还能跟她讲什么道理? 叶疏烟没有理会,只是对吕寒晴说道:“寒晴,你若是嫌这饼冷了、脏了,便不吃好了。” 吕寒晴看了看楚慕妍,再看看叶疏烟,相较之下,她断然道:“疏烟,咱们从前并不认识,若是都入选,成为妃嫔,为了君恩,或许免不了勾心斗角。如今沦落至此,反得你真心相待,我岂能不识好歹。” 正文 59.第59章 恐吓 吕寒晴感慨自己的境遇,眼睛已经红了,低下头去,咬了一口烙饼,那红薯面的甜味,盖过了泪水的苦涩。 她自觉尴尬,拭了泪,才抬头笑道:“很好吃,香甜软糯,应该还添加了桂花和少量糯米粉……” 叶疏烟心道,吕寒晴不愧是读过些书,并非楚慕妍那种蒙昧之人。怪不得第一眼看见她,就很喜欢她的书卷气质,如今看来,当时的直觉果然不错。 叶疏烟嫣然一笑,将祝怜月拉过来,说道:“倒也不必那么悲观,至少我们一来就已经带着八品的职级。六尚局是用人唯贤的地方,只要努力,无论在后宫为官、还是在前朝为官,都一样是为大汉国效力,不是吗?” 祝怜月分外羞怯,对吕寒晴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彼此认识了。 吕寒晴站起身来,也拉住了二人的手:“我来六尚局的路上就想,宫门似海,往后的日子,我一人无依无靠,何等寂寞。现在有你们这些姐妹,纵然辛苦,日子也必不会难熬,我真欢喜。” 三人表明了心迹,又论了年龄大小,便以姐妹相称,倒也融洽,却将楚慕妍晾在一边,显得她像空气似的。 楚慕妍冷笑着坐在床上,明知没人跟她说话,还是扬声道:“好歹是入过殿选的,半分志气也没有,倒是安于做奴才,怪不得对姑姑们前倨后恭,敢情生就一身奴才的软骨头,只有做奴才伺候人的命!” 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过分,就连面无表情、木头人似的祝怜月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叶疏烟已经忍了她很久,因为她们是新人,闹事必受重罚,所以给楚慕妍留了几分余地。 可是眼看此女根本不懂得收敛,反而给脸不要脸,饶是她再沉稳冷静,也不代表能任人侮辱轻蔑至此。 她回转身,冷冷看着楚慕妍,忽嫣然一笑,道:“想不到楚姐姐还会看相,敢问一句,前倨后恭便是奴才相,那下跪磕头算是什么相?” 楚慕妍哪里是会看相,只是因为燕来姑姑对叶疏烟和祝怜月青眼有加,她妒恨在心,如今见连吕寒晴也跟她们连成一气,所以才说她们是奴才相,以泄愤恨。 听了叶疏烟的问话,楚慕妍用眼刀狠狠剜了叶疏烟一眼,觉得说叶疏烟是奴才相还不足以解恨,于是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奴才中的奴才相、不入流的贫贱相!我偏偏就是瞧不上你们这样听天由命的样子!” 叶疏烟扬起下巴,狡黠一笑:“那我便要请教姐姐。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百姓、文武百官、后宫妃嫔跪天、跪地、跪拜天子,难道说,天下除了你楚慕妍,他人都是奴才相?我倒想拿你这话去问问贞姑姑,贞姑姑若是不解,还有尚宫大人……” 楚慕妍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叶疏烟顺着她的话问下来,她逞一时口舌之快,便脱口而出。哪里想到自己的话会有这样的歧义? 她岂能容叶疏烟污蔑,恶狠狠地喝道:“你胡说!我哪有那种意思,是你曲解语义、冤枉我的!别以为你有燕来姑姑做靠山,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贞姑姑和尚宫大人会听你一面之词!” 叶疏烟温婉和气地一笑,道:“听从燕来姑姑的安排,乃是下属的本分。这若算靠山,那么只要比我职级高的,不就都成了我的靠山?这话不免可笑。 你不但藐视皇上的肱骨大臣、对后宫妃嫔不敬,如今还暗指尚宫局结党,若是这些话让尚宫大人知道了,不轻不重赏你个三十大板,就算不死,也得皮开肉绽、终身残废吧。” 她的语气是那样温柔,像是姐妹的闺房私语,如春风一般轻软。可是所说的话,却是夹冰带雪,冷到了楚慕妍的骨子里。 一旁的祝怜月和吕寒晴,听着叶疏烟和楚慕妍的对话,也都惊异极了。 竟然有人能将威胁恐吓的话,说得这样轻描淡写,明明柔声细语,却句句凌厉,仿佛是最轻灵飘逸的剑招,逶迤之间,已封敌喉。 那样的压迫感,让屋子里的空气都像迅速冷了下来,令人透不过气。 楚慕妍忽然一声不吭,只因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看着叶疏烟笑靥如花,楚慕妍却似乎看到自己浑身血色的鲜红。 在宫里,流言蜚语都能杀人。叶疏烟到六尚局的头一天就已经颇有人缘,别人只会相信温婉顺从、勤恳能干的叶疏烟,而不会相信懒惰自私、目中无人的楚慕妍。 楚慕妍在叶疏烟的注视下,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你……你真要告诉贞姑姑么?咱们同届入宫,你为何拉拢祝怜月和吕寒晴,来孤立我。我知道我脾气是坏了一些,说话是直了些,可是我……你们难道要看着我死才开心吗?” 祝怜月对楚慕妍此人并不熟悉,并不关心她的事,说到想让她死,可真是无中生有。 而吕寒晴刚才虽然受了些许委屈,但她也不过是难以理解楚慕妍的自私自利,更谈不上怨恨。 楚慕妍受了叶疏烟恐吓,本就说话不经大脑,如今愈发口没遮拦、胡说八道了。 叶疏烟暗暗好笑,觉得楚慕妍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她眉峰一扬,笑道:“姐姐何出此言,我们都知道姐姐只是心直口快,并没有害人之心。但正因为是同屋姐妹,我才好心替姐姐分析利害关系。姐姐若真能遵守宫中规矩,谨言慎行,广结善缘,想必是能活到出宫那天的。” 楚慕妍一听,更是说不出一句叶疏烟的不是,但好在叶疏烟的意思是,并不会告诉贞姑姑,她才略放心了些,勉强牵扯出一个歪斜僵硬的笑容:“多谢妹妹提醒,我自当小心说话。”——且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正文 60.第60章 流言 楚慕妍虽然蛮横无理,但被叶疏烟一番恐吓,不得不收敛了几分厉色,无论她心里怎么想,和其他三人倒是有说有笑,这六尚局的第一夜,终究平静地渡过了。 但叶疏烟很明白,楚慕妍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服软、转性子的人,只要跟她住在一起一日,便不能不防此人惹是生非。 次日的六尚局晚宴,就在六尚局的花园里举行,一条条游廊都被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各色花卉争奇斗艳。 六尚局的花园是梅花形状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平台,旁边是五个花圃,里面种着品种不同的花卉。 一向严厉的郑尚宫郑云佩,此刻在一众女官的簇拥下,从尚宫局迤逦而来。 她身穿褐色的正五品女官服,梳着高高的牡丹髻,两鬓上别着点翠金饰压发,璀璨生光。发间插两支宝钿发钗,头戴着象征尚宫身份的如意祥云冠,两侧各挂一条金丝流苏。 与郑尚宫同行的,有七八个五品、六品女官,也是衣饰华丽隆重,但都只是跟在郑尚宫身后,而在郑尚宫近身,扶着她手臂的,却是个穿着七品典级女官服的女子。 叶疏烟借着皎洁的月光,赫然看到那个七品女官,就是燕来姑姑。原来她竟然是典级的女官,只不过是在选秀的时候抽调过去,统管宫女嬷嬷们而已。 此刻的燕来姑姑笑意吟吟,伴在郑尚宫身旁,不知说着什么,只见郑尚宫频频露出笑容,颇为满意地点头。 叶疏烟心想,这样的场合,燕来姑姑都可以在郑尚宫身旁,看来她确实是郑尚宫比较器重的人。 郑尚宫的派头,不亚于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后宫妃嫔,这架势,直如众星拱月一般。 尚级的正五品女官,如今已是这尚宫局里品级最高的,其中尤以尚宫为首。 可是叶疏烟从史料中知道,历史上的杰出女官,对国家做出一定贡献,也是可以提拔到二品、甚至从一品的。位同副相,又是何等的景象呢? 这一晚,整个宫中丝竹之音不绝,在六尚局的晚宴结束之后,依然可以听到夜风中吹送来隐隐约约的清歌,仿佛是从深宫内苑的方向传来的。 叶疏烟回到了住处,驻足在庭院之中,看着后宫殿宇的碧瓦金顶,只觉得这些殿宇看起来那么近,但要走过去却是那么的远。 不知凌暖如今怎么样了,今天的御前献艺,表现如何,可否紧张?可否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太后和皇后对她十分满意,今夜,她会不会是今届秀女中第一个承欢之人? 二人之间的距离,尽管只隔了重重的宫苑,但却难通消息。想到凌暖那胆怯的眼神,叶疏烟就难以不为她悬心。 清风拂起她的发丝,身上微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夜凉如水,该歇息了,明天便要正式开始学艺。要想在六尚局立大功,才智她不缺,要锻炼的,便是基本功。 一过了中秋,寒意便浓重起来,单薄的衣裳都不能再穿,六尚局又开始裁制妃嫔们的秋装。 贞姑姑教习的是针黹技艺,因此也会将一些不赶工的简单任务拿到教习馆,看着大家试做。 从中秋晚宴后,叶疏烟便没有见过燕来姑姑,想不到燕来姑姑竟没有忘了她。 在她学艺期间,燕来曾派人来送了尚宫大人赐下的两块金箔桃酥,以及一盒八十八色绣线。 那桃酥上面,包着薄薄一层雕花镂空的金箔,分量虽轻,纯度也有限,但规格却是御厨房点心之中最高的,是专按太后的口味喜好而做的。 叶疏烟一见那桃酥,且不管别人艳羡嫉妒的目光,她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她在中秋晚宴上打听到,燕来姑姑是尚宫局司记司的七品典记。她名叫江燕来,大家都称她“江典记”。 这个官职并不高,可是燕来深得郑尚宫信任,在尚宫局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这金箔桃酥,必定是六尚局办事得力,太后十分满意,才会随手赏赐了金箔桃酥给郑尚宫,以示嘉奖。郑尚宫对燕来宠信有加,便又将桃酥分赏给她。 这虽是六尚局的荣耀,但终究与叶疏烟这个学徒无关,燕来姑姑却为何巴巴地送了两块给叶疏烟? 还有那八十八色的绣线,如此珍贵,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叶疏烟刺绣的时候用? 有了这两样东西,教习馆的人,包括教习姑姑们在内,都知道叶疏烟与燕来姑姑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有人猜测她是燕来姑姑的远亲;有人怀疑她的父亲借朝臣的身份,让燕来姑姑关照叶疏烟;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说叶疏烟必定给了燕来姑姑不少“好处”。 这些爱嚼舌头的人,通常是嗓门不小的,而且不分场合,自以为当事人不在,好像根本没听过“隔墙有耳”这句话。 自从燕来姑姑派人送了东西,叶疏烟便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就连她学习的时候,被教习姑姑夸奖,大家看她的目光都与往日大有不同。 往日叶疏烟做得好,得了夸奖,大家服气且羡慕,如今却都觉得,是因为燕来姑姑的原因,教习姑姑便有心关照她。 叶疏烟和祝怜月等四人,无论是吃饭、洗澡时,还是洗衣服、上茅房时,总是冷不丁听见那么点关于她的新闻。但叶疏烟从来都是置之一笑。 吕寒晴看到叶疏烟的淡然,不禁折服:“流言止于智者,她们议论议论,不过是臆测罢了。我只是佩服疏烟妹妹的恬淡宁静,倒像是堪透世事一般。” 叶疏烟唯有心里苦笑,她何尝看透了什么?燕来姑姑的意思,她到现在也不明白。 她相信燕来姑姑不会故意将她置于流言蜚语之中,可是聪慧如她,竟也糊涂了许久。 又过了三天,一大早起来,尚未洗漱,贞姑姑便急匆匆地来到了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