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已经经历的考试,比这些姑娘见过的男人还多得多,所以看着吕寒晴她们还在温习技艺,心中真想提醒一句:姑娘们,劳逸结合最重要,考试前还在抱着书本不放的,通常都会发挥失常的啊。jinchenghbgc.com 不过看她们三个安安静静的围着炉子做自己的事,也不知是因为炉子的温度,还是因为炉火的光芒,叶疏烟倒觉得十分温馨,仿佛回到了高中寄宿的时候。 那些室友们,如今都已经上大学了吧?也许会遇到了心仪的男孩,开始一场自由自在的恋爱? 她想着想着,眼皮渐渐重了起来,想睡一觉,脖子却觉得凉,忙将被子用力裹了裹,却还是觉得不够暖和。 正文 63.第63章 备考 摸着疙里疙瘩、厚薄不均的被子,叶疏烟便觉得苦恼。 历史记载,在大汉国之前,棉花只是番邦才有的东西,这时候只有新疆的一些地区种植棉花,而且品种还不算很好。 她重生过来的时候,还是夏天,睡觉盖一般的布衾就足够了。可是天气渐渐变冷,换了被褥,她才发现,史料所载果然是真的。 她的被子里填充的都是木棉。 木棉花结果之后,果实成熟,里面会有类似棉花一样的东西爆出来。剔除了里头的种子,便可以填充做被褥了。 富贵人家会用木棉、蒲苇绒、丝绵、和其他动物毛来填充在布麻做表的被子里。但是这些东西,粘连性不好,用一段时间就会散开,有的地方薄得可以透光。 在没有棉花的古代,再有钱也做不出一条棉被来。宫中的女官身份虽然低微,但终究人数不多,一人配备一条木棉被子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穷苦人家,却连木棉、动物毛都弄不到,就算是常见的鸡鸭毛能用,他们一年也不知道能吃几只鸡、几只鸭,怕是几年也攒不起一个鸭绒枕头。 想到这个,叶疏烟忽然笑了。如果能把新疆那边的棉花引进中原,就算不能大规模推广,至少能在宫里开辟出一块棉田做试验田。 一旦能够种植出适应中原气候的棉花,就可以让很多人穿上棉衣、盖上棉被,不再寒冷了。 来到六尚局这么长时间,她虽立志将自己的所学,用在六尚局的创新上,但始终都没有找到一个方向。 她的心中,像是装满了沸腾的岩浆,就等着一个机会,喷薄而出。 心热了,身体也便不觉得冷了。她起身来,准备跟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 这时,吕寒晴看到叶疏烟起了床,笑问道:“咦,疏烟妹妹,你睡了这么一小会儿就醒了?” 叶疏烟点了点头,搬了凳子坐在祝怜月和吕寒晴中间。 楚慕妍打完了算盘,累得脖子都酸了,这时候站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哎呀,累死了,我还以为计度的活计是很轻松的,谁知道也不舒服。” 叶疏烟笑了笑:“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姐姐如此专注于文书、刑律、计度这些课,看来是志在进入尚宫局呀。”说着,她拿起了挂在炭炉旁边的铁钩子,想要挑一下炉子里的炭块,好让它烧得旺些。 楚慕妍得意地一笑:“那当然,有的放矢,志在必得。尚宫局统帅其他五局,地位自不用说,活还轻省,谁不想去?疏烟妹妹你有燕来姑姑的关照,想必和我一样,也是要去尚宫局的吧?” 吕寒晴抬起头,淡淡看了楚慕妍一眼。 如今考核还未开始,楚慕妍便已经一副“我已是尚宫局的人”的架势,那种盲目的自信,总让人觉得分外不自在。 楚慕妍上次被叶疏烟教训一番之后,虽然收敛许多,也主动与其他人和好,但终究是禀性难移,她绝不会死了当皇妃的心,势要拼命往上爬,巴结太后,继而往皇帝面前凑的。 她自以为已经和大家很是熟络,因此说起话来,经常不知不觉露出了狂妄自大的本心,却浑然不知已遭别人嫌恶。 只要她不惹是生非、挑衅别人,叶疏烟倒也不介意把她那种无知自大的样子当笑话看。 只不过,楚慕妍艳羡的是尚宫局的权力,却忘了她曾经得罪过一个人,一个郑尚宫面前得力之人——江燕来,江典记。 从初到教习馆那次,楚慕妍和吕寒晴受到了挨饿的惩罚后,燕来姑姑似乎也没有特别针对二人。 这么久了,也许忘记了。但若是江燕来在选入尚宫局的学婢名单上看见楚慕妍的名字,那又会如何? 听到了楚慕妍的问题,叶疏烟放下了手里的铁钩子,拂了拂手上的灰,道:“去哪一局,只怕轮不到我自己决定。考核之后,随遇而安。” 吕寒晴听了这话,倒颇为认同:“可不是么,我虽然对经史、音律、礼仪等方面感兴趣,多放了些精力在这几项上,但也不敢说必过。还要看考核时成绩如何,以及尚仪局司仪大人和众位典级大人的评判。” 叶疏烟看了看祝怜月,问道:“怜月,你喜欢做钗环首饰,手艺又很好,一定能入选尚功局的。” 祝怜月听到叶疏烟的鼓励,抬起头露出谦逊的笑意:“怜月愚笨,但人说熟能生巧,所以不敢丝毫松懈,到考核那天,怜月也会全力以赴的。” 祝怜月在这三个月里,改变了不少。话多了,说话也利索了,天天忙着学习做首饰的技艺,每次做出一件首饰,都会拿给大家评点。得了夸赞,就开心的笑。只是却还是对家世绝口不提。 四个女孩虽然是同时来到六尚局的,但在教习馆里学习,终于发掘出各自的特长,往后也将分入各司,做自己的事。 这样的分分合合,不知还要经历多少次? 叶疏烟在刚刚离开庐州的时候,路上认识了凌暖,倒可以托付真心。 但进了宫之后,虽然和吕寒晴、祝怜月也十分投缘,却不知为何,心里总像是长出了一层甲壳,再不能毫无顾忌的相处了。 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处处小心。这种感觉,也许就叫做“长大”吧。 在其他三人看来,叶疏烟简直可以说是精通每一局的工作内容,因此她会被哪一局选走,还真是难说。但最有可能,是被那个尚宫局的江燕来招到身边辅助。 楚慕妍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都把叶疏烟当劲敌,从前是为君恩,如今是为职位。 叶疏烟心知别人怎么想,不由得又烦心起来。 自从送来了那两块金箔桃酥和八十八色绣线后,江燕来便没有再送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来,只是每隔十天半个月,总有人来向贞姑姑询问叶疏烟的学艺情况。 叶疏烟每次想起这两样东西,都会猜测,江燕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她自己又该怎么做才好? 正文 64.第64章 暗示 点心是尚食局做的,丝线是尚功局才用得到的,临近考核,叶疏烟不由得猜想,江燕来一定是想暗示她什么,就像初到教习馆时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一样。 她是想让我去尚食局和尚功局?如果是要用我这个人,为何不干脆让我去尚宫局帮她,反而这样隐晦的告诉我,让我去她不能直接管理的尚功局? 叶疏烟原本的目的就是在六尚局做出一番实事,那么也只有掌管司制、司珍、司彩、司计的尚功局能让她一展拳脚。 如果那珍贵的八十八色丝线是江燕来的暗示,那么叶疏烟选择尚功局,既可以施展抱负,也算是听江燕来的话。 尽管她并不喜欢被人利用和控制,但想必六尚局也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有各种势力暗中较劲的。 而这些势力都是什么人,背后又是谁做靠山,她完全不清楚,也只能“背靠大树好乘凉”,暂时顺从江燕来。 是非黑白她心里有数,绝不会彻底依附江燕来,也绝不会让自己陷入争权夺利的漩涡、不能自拔。 想到这里,她便打定主意,去尚功局了。 三天后,考核在教习馆里如期举行,贞姑姑因是学婢们的管事姑姑,平日多有往来,不能监考。 各司都派出了一个从没来过教习馆的典级女官,来监考和评判。只因全是不认识的女官监考,考场气氛就显得更为严肃。 待学婢们都交上了自己的作品,考核便算结束,只消等女官们评判之后,就会按照作品和成绩来安排学婢们的去向。 叶疏烟走出考场时,却见贞姑姑迎面走来,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笺。 叶疏烟会意,悄悄接过来,纳于袖中,到了没人的地方,打开一看,却是凌暖写给她的一封小信,上面只有五个字。 “他很好,很好。” 信笺的顶端,有几滴墨迹,仿佛是写字的人,提起笔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毛笔空悬半晌,因此毛笔尖上的墨都滴了下来、污了信纸。 凌暖那个傻丫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就写了这么几个字。叶疏烟心中好笑。但随即却又觉得,这几个字,绝非那么简单的。 凌暖既然已经来了月信,那么尚仪局应该会把她排进侍寝妃嫔的名单里。离姐妹二人上次在明粹殿相见,到现在已经三个月,皇帝也必定宠幸了她…… 凌暖连来月信都那样害羞惊怕,更何况是侍寝? “他很好,很好。” 这几个字,已经足以表明,皇帝对她是何等的怜爱、珍视、呵护。这句话虽然简单,所包含的感情,该是如何的炽烈。 爱上一个人,甚至都说不出他究竟哪里好,只是一味地沉醉下去。傻凌暖,她终于找到了一生的归宿和依靠。 但愿她能安然享受这份怜爱宠溺,不要在深宫的争斗中改变最初的天真善良。 那是后话,现在凌暖刚得宠,但在宫里却没有关于她的传闻,看来也不是盛极一时,这是最安全的时候。 叶疏烟终于松了一口气,眉眼都透着欢喜,心情大好,连中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过了后晌,考评的结果终于出了,一众学婢和女史站在教习馆外的布告墙前,盯着教习馆的宫婢将榜单挂上。 祝怜月的眼睛最尖,只在宫婢悬挂榜单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几个人的名字,她欣喜地道:“我看到寒晴分入了尚仪局。”然后看着叶疏烟道:“疏烟,咱们俩竟然都分入了尚功局呢。” 吕寒晴一心要进尚仪局,祝怜月最怕和人打交道的事,宁愿埋头做工,二人得偿所愿,自然高兴。只是没想到,叶疏烟样样功课都学得不错,为何也分入了尚功局。 她们自然不知道,叶疏烟考核的时候故意只将尚功局的活计做好,其他五局的答卷、作品,她都是敷衍了事的。 三人抱作一团,只顾开心。 等榜单挂好,楚慕妍依然闷闷不乐地站在旁边,眉头紧锁,神情怨愤。原来,那榜单上,楚慕妍也是分到了尚功局。 她的文书、刑律和计度等科,得到的都是“中等”评价,连吕寒晴的成绩好都没有,尚宫局又怎么会用她? 她主攻的课程尚只能得“中等”,更别说其他没有用过心的课了。成绩不好,也只能酌情分入各局,重新从底层学起。 三人见楚慕妍未能如愿进入尚宫局,便也不好再欢喜,纷纷劝她。 吕寒晴说道:“其实尚功局是做实事的地方,做的好不好,起码可以从做出的物品上看到,不比别处,劳而不见功。只要手艺好,在尚功局里,是很容易得到妃嫔赏赐的。” 楚慕妍分外不悦地瞪了吕寒晴一眼:“咱们三个一样的从八品女史,偏你就去了轻省消闲的尚仪局,只管些不会动的书籍笔墨罢了,哪里知道做工的辛苦?” 吕寒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脸顿时就气红了。 叶疏烟笑道:“寒晴姐姐是为了宽慕妍的心,她却偏要钻牛角尖,你又何苦这时候理她,由得她自己生气去。” 祝怜月也看不惯楚慕妍那副矫情样子,便道:“出了榜,咱们明早就要分到各局。贞姑姑说,今晚大家要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想必闹到很晚。咱们还是回去先将箱笼收拾好吧。” 三人谁也不再去哄那个楚慕妍,楚慕妍纵然有脾气也找不到地方发泄,也只有跟着三人回到房中去收拾行李。 是夜,教习馆准备了丰盛的一餐,作为对大家辛苦学习的奖励。尚食局特意为她们准备了兑淡了的甜米酒,虽然喝着好喝,却还是有些醉人,以至于第二天,很多人都是等贞姑姑在院子里摇铃了才起身。 吕寒晴跟着尚仪局的人走时,与叶疏烟和祝怜月携手,又落了一回泪,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尚功局的崔典制匆匆来了,见了叶疏烟、祝怜月和楚慕妍和其他五名小学婢已经在教习馆门前等了许久,其他各局的人都被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