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仙官告诉一声不就好了……心里气恼地嘀咕。 云雾迎着海风,托着我朝高空飞去。 望着下面水色 茫茫的大海,我心里盘算着,反正现在无事可做,许久没去看妖男和初雪了呢,去蓬莱一趟么? 心血来潮,我看天色尚早,按住云头,转而朝东海飞去。 深蓝的海水浩瀚无边,海浪拍打着蓬莱岸边嶙峋的岩礁,迸出雪白的浪花。 松树点缀的悬崖边上,青草遍生,妖男的小屋仍然静静地屹立。我降下,才碰到地面,就听到一声雷鸣在屋子上空炸响。顷刻间,房顶被轰出一个窟窿,黑烟冒起。 我大惊,急忙奔过去。 还未到门口,却见紧闭的房门忽然洞开,一个俏丽的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一边后退一边指着里面大叫:“臭方士!你再敢过来!爷爷……爷爷就拿更大的雷来打你!” “哦?”妖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打来试试。” 女子恼怒不已,正要开口,我欣喜地唤了声:“初雪。” 初雪愣了愣,猛然回头,看到我,眼睛霎时一亮。 “阿芍!”她兴奋地张开手臂,一下扑到我怀里,又是笑又是用脸蹭我:“怎那么久也不见回来?想死爷爷了!” 我摸摸她的脑袋,也笑起来。 一段日子不见,她的身量已经与我差不多高,性子却仍像从前。 “说来话长。”我说,片刻,指指屋顶问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火急烧屋。”妖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我看去只见他也出了屋子,身上衣衫一尘不染。 初雪朝他怒目而视:“那是因为你的一定要我吃那难吃的药。” 妖男皱眉:“胡闹,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病?”我吃了一惊,看向初雪:“什么病?” 初雪满脸委屈说:“爷爷也不知,就是觉得前胸疼得很,老也止不住。臭方士就要我吃他的药,又苦又臭,难吃死了!” 前胸疼?我愣了愣。 “这灰狐狸十日前就开始说前胸疼,某给她把了脉,有些气虚。”妖男走过来,横了初雪一眼,对我说:“想来还是那妖丹之故。你来了也好,给她看看。” 我看看他,又看向初雪,忙拉过她的手来给她把脉。确如妖男所说,初雪的脉象有些发虚,却不像是病症之兆……忽然,一个念头在心中浮起。 “初雪,你随我来。”我说着,牵着初雪的手走到屋子里。 “怎么了?”初雪看我关起了门,奇怪地问。 我想了想,问她:“初雪,可来过癸水?” 初雪一怔,脸忽而发红:“阿芍怎突然问这个?爷爷成狐的时候就来过了。” 我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胸前,片刻,伸手轻轻一推。 “疼!”初雪叫起来,急忙将双手护住,又羞又窘地瞪我:“阿芍你做什么?!” “是发胀的疼么?”我继续问。 初雪疑惑地看我,片刻,点点头。 “变 作兽身也疼?” 初雪撅起嘴巴:“爷爷才不变兽身。爷爷若变作兽身,臭方士就老是欺负爷爷,打爷爷屁股。” 我啼笑皆非。 “成人?”妖男听到我的解释,有些愣怔。 我耐心地把灰狐狸如今的身形变化和常人女子发育之事告诉他,妖男听着,渐渐了然。 “那些药,不必再吃了。”我对他说。 妖男颔首,瞥瞥灰狐狸,脸上似有些不自然。 “阿芍,跟他说这些做什么!”初雪却红了脸,在一旁又是跺脚又是埋怨。 妖男却长叹一声,目光把初雪上下打量,似感慨万分:“那鼠王的妖丹,少说也有千年,两百年成童,千年才成人,这个资质……啧啧!” “你再说一遍!”初雪恼羞成怒,伸手招雷打他。 妖男不紧不慢,袖间卷起一片清风,将雷击挡在头顶。 初雪气急,干脆变出爪子去抓他,妖男左突右闪,一人一狐又闹作一团…… 恢复如前了啊。我看着他们,深深吸一口气,会心地笑。 如果若磐也在,就好了…… “初雪痊愈,你登仙之事也快了吧?”风缓缓吹来,我坐在松树下的礁石上,向妖男问道。 “不急。”妖男看看不远处正跟几只松鼠追逐的初雪,神色平和:“再过些时候。” 我看着他,默然不语。 好一会,我开口道:“你曾说,若一味沉溺,就连眼前人也珍惜不得。” “嗯?”妖男看看我,颔首:“似乎说过。” 我莞尔,过了会,站起身来。 “要回去了?”妖男问。 我颔首,道:“天色不早。” “阿芍怎不多留些日子?”初雪见状,也跑过来,皱着眉头。 我抚抚她的头,笑笑,轻声道:“以后我会再来。”说罢,我看看妖男,腾云而起,朝天空中飞去。 岩礁上那二人的身影渐渐变小,初雪的袖子仍在朝我这边挥舞,片刻,再也看不到了。 日头在前方斜斜照耀在海上,粼粼泛着金光。 心里仍在想着方才说的话,我望向天空,日光灿灿,心里也暖融融的。似乎有什么在催促着我赶快回去,我不禁加快了行速。 风仍迎面吹来,行了一段,我忽然感到鼻间有些怪异的味道,淡淡的,似乎带着腥味。 我朝下方望去,只见山峦起伏,隐约可见楼台瓦顶在密林间露出一角。 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劲,我忙从空中落下。 雾气在林间缭绕,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观台静静矗立其间。 我望向四周,没有错,这里的确是一处方士的山门。不过,那些屋宇静得出奇,既听不到吟诵钟磬之声,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那血腥的味道陡然变得强烈,我皱起眉头,朝前方一间高大的殿台上走去。 还没到门前 ,忽然,一阵撕扯啃食的声音传入耳中。 殿内光照黯淡,入目的景象却让我几欲作呕。 地上,血污凝结得到处都是。 血腥混着阵阵恶臭,一堆一堆红得发黑的东西散落着,似乎还带着些破布的残片,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苍蝇成群,嗡嗡粘在上面,似乎觉察到有人靠近,突然成片飞起,露出几个被啃得见骨的人头,血淋淋的,眼窝只剩两个狰狞的黑洞。 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从大殿深处传来,我望去,只见一盏油灯昏黄地燃着,几个奇形怪状的身影正坐在那里吃着什么,发出狼吞虎咽的咀嚼声。旁边,十几名方士打扮的人正缩作一处,低低地呜咽。 “……这山上水土果然好些。”一个粗声粗气道:“可惜吃了几天也吃完了,还须到下一处找活口。” 忽然,他停了停,回头看过来:“老五,是你么?” 昏黄的灯光中,只见他肤色发青,嘴里拱着森森的白牙。 我吃了一惊,那般长相,非人非妖,竟不似天地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