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些。” 阿沁轻哼一声:“难寻的也就檀芳馆一处罢了,听说那馆主常常要舞伎向宾客献媚,这般下作,谁人肯去。” 阿絮笑笑,二人碎碎地又说些闲话,到了人定时分,各自散去。 也许是今日睡得偏早,我闭着眼睛,许久许久,仍然睡不着。 我坐起身来。天气转暖,窗外的虫鸣渐渐多起来。我披上外衣,看看对面正熟睡的阿絮,轻轻下榻。打开房门,夜里湿凉的露水味道沁在鼻间,我不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出门去,小心地把门阖上。 廊下静悄悄的,各处厢房皆门户紧闭,没有一点灯光,幸得月亮照得四周还算可见。 柱子对着月光,在地上投下倒影。我穿过回廊,穿行在月光和影子之间,觉得很有些诗意,不由地将脚步放缓下来。 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平日里得到馆中之人的爱护,长得很好。我看到其中一丛芍药,绽放着洁白的花朵,映得跟月亮一般颜色。 以前,我和母亲的院子里也种有芍药。 “母亲,我为何叫阿芍?” 母亲搂着我,莞尔地指着庭中,说:“那是因为阿芍同那花一般美呢。” 我想了想,道:“那我若跟母亲一样姓白,不就叫白芍了?” 母亲笑了起来,眼尾弯弯。 她把白芍花瓣晒干,装到一只小囊里,塞到我怀中。 “阿芍也要像这花朵一样香香的才好。”她柔声道。 那小囊里的花干也该换了。 我走下庭院,行至那从芍药面前,片刻,像以前在宅院里那样伸出手来。花瓣软软的,在手心下经过,感觉很是奇妙。我不禁俯下身来,在花间缓缓深吸一口清香。 正闭眼,鼻间忽然触到什么,毛茸茸的,似带着温热。 我睁开眼睛,面前仍是一片雪白,一双金色的瞳仁,在月下显得尤为光亮。 第六章 我吓了一跳,忙向后退开。 “真胆小。”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却见一只狐狸蹲在旁边的假山石上。 心狂跳不已,我抚着胸口,两眼圆瞪。 月光下,狐狸的毛色灰灰白白,我终于记起,这正是那鲜物车里遇到的灰狐狸。再看向芍药花丛,一只大狗伏在花荫下看着我,毛皮如雪。 “啧啧,不记得了?”灰狐狸居高临下地立在山石上,歪着脑袋看我。 “你们怎会在此?”我的心仍然惊疑未定。 “巧遇巧遇。”灰狐狸不紧不慢,从山石上跳到我跟前。“爷爷那洞府被臭方士毁了,来洛阳寻表兄,不巧遇到了它,又跟着它遇到了你。” 说着,它将毛茸茸的大尾巴朝芍药花下指了指。 白狗仍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我狐疑地看了看那白狗。 “这就是你的居所?。”灰狐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四周望了望,道:“卧榻在何处,赶了许久的路真累呢。”说着,它嗅了嗅地面,朝厢房走去。 “止步!”我忙追去拦它。 灰狐狸却没听到一样,径自往前,只听“嘎吱”一声门响,它已经钻进了我的卧房里。 室中黑洞洞的,借着窗口的月光,少顷,我看到自己的榻上躺着一团灰糊糊的东西。我走上前去,一把将灰狐狸按住。 “你不可睡在此处!”我低声道。 灰狐狸没有躲开,却道:“你就是左相府上那出走了的女君吧?” 我愣了愣。 灰狐狸声音得意洋洋:“那左相找你找得正急,爷爷我若是出去捅一捅,还能得三千钱酬劳呢。” 明摆了是敲诈,我登时火冒三丈。 这时,门“嘎吱”一响,一团白色的影子进了来。白狗慢悠悠地走到我的榻旁,伏下身来,看热闹一般瞅着我们。 “出去!”我瞪着它们咬牙道,说着,伸手去扯灰狐狸。它眼见不妙,往旁边打了个滚,我的膝头磕在榻上,“咚”的一声闷响。 “嗯……什么声音……”阿絮在对面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声。 我登时停住动作。 黑暗中,只见阿絮翻了个身,片刻,再也没了动静。 我看看榻上的灰狐狸和地上的白狗,它们也都看着我。 “这般小器做甚,”灰狐狸不快地说:“爷爷在这榻上睡一晚就不与你抢了。” 胸中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我问:“就一晚?” 灰狐狸连连点头。 我没好气地转过脸去,拉开被褥。 第二日,我被一阵嘻笑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正想伸伸懒腰,昨夜的事情忽然浮出脑海,不由一个激灵。 我看向榻上,只见空空如也,灰狐狸已不见了踪影。 “……白得似雪一般,真好看……”有人在外面说。 我连忙起身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廊下,院子里的十几名弟子正围着什么,说说笑笑。我凑上前去,只见白狗卧在中间,闭着眼睛,对女子们的抚摸说笑毫不理睬。 居然还没走,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白狗睁开了双目,看到我,站起身来。众目睽睽之下,它走到我身旁,复又伏下身去。 “阿芍,这狗是你的?”有人问。 我尴尬地笑笑,低头看去,正对上那双金瞳。 不守信用,心里暗骂。 “以前怎未见过?”阿絮在一旁问。 “该是这狗寻主人寻来的吧。”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答道。我看去,却是一个总角女童,生得唇红齿白,穿着一身灰色衣裳,却面生得很。 “你怎知?”阿絮问。 “我以前养过一只狗,也是这样。”女童歪歪脑袋答道。说着,她笑吟吟地看向我。 “勿忘了爷爷昨夜说过的话。”一个声音突然传入脑海。 我吃一惊,瞪着那女童。 她眨眨眼睛,神气似曾相识。 “阿芍这狗养得真好,瞧那眼睛,乌溜溜的灵光。”有人道。 乌溜溜?我愣了一下,看向白狗,那眼睛仍然是金色的。正要开口,忽而闻得一声响亮的大喝传来:“尔等做甚!天亮了还不练功,想吃罚不成?!” 众弟子一惊望去,见管事正怒气冲冲走来,连忙噤声,纷纷散去。 “还有那卖果的童子!此处是内院,你怎擅闯!”管事指着女童斥道。 女童笑笑:“我来看看众位娘子爱吃什么果子,就走就走!”说着小跑地朝院门溜了出去。 混乱中,我发现那白狗不知何时不见了。我也不停留,转身走回室内。 才掩上门,裙裾被什么扯了扯。 我回头,又惊了一下。 灰狐狸同白狗都在身后。 我暗骂一声,平静片刻,问道:“方才那女童是你变的吧?” 灰狐狸扬扬脑袋,不可置否。 “你原来是母的。”我瞟瞟它□。 灰狐狸“哼”一声:“爷爷何时说了是公的。” 一只爱自称